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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兒很“不孝”
近來小兒寶弟突然迷上了中國武術，我給他報了一個沒限製課次的武術班。他幹勁十足地恨不得天天都去那裏吼二聲，踢幾腿。他把老媽我從優哉遊哉的“宅婦”直接變成一個每天都得往外跑的專職車夫。
那天，我把滿頭大汗，臉泛紅光，心情極佳的小兒從武術館接走，順道去他最愛的餐館喝麵湯。點完餐，在非常放鬆非常溫馨的氛圍裏，母子倆相看二不厭地閑聊著（其實隻是我目不轉睛地盯著經過汗水的浸泡，臉顯得特別滋潤帥氣的兒子看）。兒子看我那麽慈愛地看他，笑了一下，很自然地說、：“我愛你，媽咪。”
“我也愛你！”我趕緊“愛”回去。並加大力度：“媽咪是那麽地愛你，都可以為你去死。”
“謝謝媽咪，”小兒抬了一下眉毛，給我一個深情的目光。
“你會為媽咪死嗎？”坐著也是坐著，我突然想逗他一下。心裏很想當然地以為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哪個幼兒不會給母親肯定的回答？而且是我貼心的寶弟！
“不會，我不會為你去死。為什麽啊？”小兒不跟我開玩笑，態度非常認真，語氣十分篤定。
如果說用“晴天霹靂”來形容我那刻的心情太過誇張的話，那“跌破眼鏡”是起碼的程度。
我弱弱地再問：“為什麽不能呢？你是媽媽生的，沒有媽媽哪有你啊？如果媽媽有難，你不救媽媽嗎？”
“我當然會盡力地救你，但我不會特地為你去死，雖然我的生命是你給的，雖然我愛你。”
“那你會為國家死嗎？”我“垂死掙紮”，心裏有點“陰暗”地希望他能一視同仁，那樣我心理會平衡些。
“會！我會為我的國家犧牲我的生命，如果國家需要我的話。”小兒不加思索地脫口而出。
這下是晴天霹靂！
“為什麽？媽咪的命不如一個“國家”？對現在的你來講，那所謂的“國家”隻是一個概念啊。”
“沒有國家，就沒有我（他加重語氣在“我”字上）。”小兒睜著那雙憂鬱的眼睛看著我：“我不想失去自由變成奴隸，如果國家沒了。”
哇，這小子這麽小年紀就懂得“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國亡民奴的大道理啊。
我們中國人所說的“自古忠孝難全”，在十二歲的小兒這裏，一點問題也沒有，太能全了。他眼都不眨地，堅定不移地選擇了“忠”。他一點“孝”的概念都沒有！他壓根都沒有想到“孝”，也不知道“孝”為何物，因為英文字典裏沒有“孝”這個字啊。
我給他生命是一件已發生的事，是一件現誰也改變不了的既定事實。我不能用這個事實來要求他“孝”我，為我獻出生命。因為他已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並不屬於我。我和他隻有情感關係。如果我死了，他會悲傷，會思念，但生活還會繼續（go on）。可國家，是他的立足之地，是一個承載著他尊嚴和美好生活的物質實體。他和它緊密相連，是一體的。沒有了它，就沒有他的自由和尊嚴，淪為亡國奴的生活是無法繼續go on下去的。
“國仇家恨”，國是仇，家隻是恨而已；仇是一定要報的，而恨隻需“雪”一下即可。
所以，小兒願意用生命來捍衛他的“國”，也覺得他應該和必須為這“國”獻身。至於屬於“家”範疇的媽咪，是不能和“國”平起平坐的。
這種思路其實就是愛國主義精神。小兒那麽清楚他的責任所在，那麽涇渭分明地把“忠孝”分開，而且忠永遠是在孝前麵。
他才十二歲，這種潛意識的愛國理念從何而來？
是不是和他們美國學校從幼兒園開始到高中結束，每天上第一節課前全體學生必須起立，手按胸口向美國國旗宣誓效忠的潛移默化教育有關？在美國的任何一個地方，那怕在迪士尼樂園那以玩樂熱鬧著名的地兒，隻要國歌一起，所有人馬上自覺放下手中事，停止一切聲音，麵朝國歌響處，手按胸口靜立，直至歌停。每個人做得那麽自然，那麽必須，那麽虔誠，愛國情愫已自然地滲入他們的血液，它也在小兒那小小的血管裏。
“唉，不管怎樣，媽咪可是創造了你的生命的人哪，你居然肯給國家你的命，而不肯給你最親愛的媽咪。”
我心裏雖然明白和讚許小兒的深明大義，嘴上還是“撒嬌”著，想撈點麵子回來。
“媽咪！”小兒提高聲音：“再說了，等我長大，你都已經七老八十了，不值得人為之獻生命的。可國家裏有許許多多年輕的生命啊！我如果能為了救那許許多多的生命而獻身，是一種驕傲啊！媽咪，別那麽自私！”
想討個好聽的話，卻討來了一個“七老八十”的評語。老媽我鬱悶哪：“喂，你長大也就幾年的時間，你的媽咪哪會老的那麽快，一下就七老八十了？”
小子你不孝就不孝吧，不待這麽雪上加霜，拿老媽的年齡說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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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該文寫於2013年6月，當時小兒才12歲。此文和我其他一些從未發表的博文一同出版在我的書「愛無止境」裏：
國內亞馬遜:圖書: http://www.amazon.cn/gp/aw/d/B00LP4LBBW?from=singlemessage&isappinstalled=0]
文：版權土筍凍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