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巫山(七）

小雲說你這樣自學成效太慢。等過了年和我一起去W中學插班，到他們的應屆文科班補習一學期，這樣才有可能參加明年夏季的高考。

瓊的學徒還未轉正，才在領21元工資的年頭。供電所領導能讓瓊脫產補習？

小雲說我媽很喜歡你，常在家裏誇你。你讓你爸爸來講講，應該問題不大。

就這樣，瓊和魯小雲一起注冊了W中畢業班的課。馬上就要過年了，小雲邀請瓊正月初一到她家玩，說她弟弟小愔也會從部隊回來過年。

瓊心裏一動，小愔這名字太誘人了。嘴上卻不置可否，心是口非地矜持：“到時看看吧”。

小愔15歲高中一畢業就與姐姐小雲按父親的意願，‘響應黨的號召’，一起到山東老家鄉下‘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姐姐在村裏當民辦教師，弟弟下田勞動掙工分。那裏的生活條件非常惡劣。按小雲的話來講“那不是人活的地方”。

那地方最好的食品之一就是豆腐。嚴冬臘月，都得起大早頂著風霜到賣豆腐處擠買按人頭分配的豆腐。高高的弟弟總是在小小的姐姐前麵，為姐姐‘開’出一條小縫，以免姐姐受到周圍人的擠擁；隊裏有什麽姐姐應該幹的農活，弟弟二話沒說，全替姐姐幹了。所以姐姐雖然插隊，其實沒做過一天農活。姐姐沒想到比自己小那麽多的年僅15歲的弟弟竟那麽懂事，那麽會‘惜香憐玉’，把自格當男子漢似地愛護照顧著比自己大好幾歲的姐姐。

在不是人呆的地方呆了近2年，小愔被內招到父親的部隊。小雲過了當兵的年齡，本有一個到話劇院當話劇演員的機會，但老黃覺得女兒雖然有演戲的天賦，但個子太小了，發展空間很窄，再說也不喜歡自己的孩子以此為職業。小雲隻好繼續做著她的老師，明年考大學是她離開那鬼地方的一個路子。

姐姐就這樣不停地在瓊麵前讚美著自己的弟弟，說他的英俊，說他的堅強，說他的才能。。。說他怎麽尊敬她，她又怎麽喜愛他。。。說他在部隊裏表現得怎麽好，領導和戰友們又是怎麽地器重和愛戴他。。。等等等等。。。

瓊默不作聲地聽著，她喜歡也希望聽到一切有關小愔的事。瓊不認識小愔，但從他母親，姐姐和廠裏其他人的描述裏，瓊早已經把小愔給想象出來了。

瓊對小雲說我不認識你弟弟，甚至連麵都沒見過。其實這後麵一句有點不符事實，瓊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撒謊’。小雲表示深刻遺憾，隨即安慰道：“沒關係，春節你就可以看到了。”

快到大年三十，臨放假前一天。瓊非常積極並樂意地陪著小雲走遍全城的所有商店，尋找一雙44碼的布鞋。小雲說明天小愔就要回來了，做姐姐的想給弟弟買一雙新鞋新年時穿。可小愔的腳很難買得到合適的鞋，因為他的腳太大了。。。小雲的語氣裏飄著自豪，好象弟弟的腳大也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

連腳都這麽與眾不同，別具一‘碼’，瓊心裏對小愔的傾慕似乎也加了一碼。同時忍不住地想：一個得穿44碼鞋的人，會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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