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色的誘惑 (71) 妹妹要飛進坑裏

 

建京忽然就不吵了。他冷笑一聲，提起了我深藏在心底不願觸及的事情。“跟上網、唱歌也無關嗎？”他慢慢地說，好像在提醒我。雖然建京沒指名道姓，但是他指責的就是吳小明。

無關。至少我堅信無關，否則我也不會強迫吳小明退出我的生活圈子走開。但現在建京擺在我麵前的是個典型的進退維穀問題，既然他認定是吳小明攪得我們離婚，那麽我再強調無關便是否認，而不回答則是心虛。

那就讓他懷疑我心虛吧，反正這是美國，離婚不分哪方對錯，隨他好了。我繼續刷牙，決定不如以後更心虛些，什麽話也不說，得了。

建京於是得到了他期待的答案，摔門走了。我們這門可真禁摔，即使前任房主小心輕用，可建京和我也摔來摔去了好幾年，它竟然還能摔得這麽結實而響亮。

我抱著筆記本上床查郵件，小芩推門探頭問：“姐，你要睡了嗎？”

“還沒，”我說，“進來坐吧，有事嗎？”

“嗯，沒想到你今天回來，其實我正好有點事想和你商量，”小芩說，“可你氣這麽大，我都不敢說了。”

聽著不像是好事，她要是不說更糟糕。我緩了口氣，合上筆記本，說：“你說吧，姐保證不跟你發火。”

“姐，”小芩說，“我在家裏住挺好的，我也忒喜歡和壯壯玩兒，不過，要是你不喜歡的話，我這幾天剛好在和朋友打算著搬到一起住。”

“是女同學，還是遠朗讓你入住他那裏去？”我覺得小芩眼神不大對勁，便直截了當地問，“他求婚了嗎？”

“求婚？”小芩一臉迷惑，“姐，他為啥求婚啊？我們不過是普通朋友。”

這時我就再次看到了我和小芹之間這條雖然不隔代卻比代溝更深的隔閡。如果普通朋友是他們這樣子的，那戀人該是怎樣的？“他不是帶你去舊金山坐渡輪過的新年嗎？”我問得具體些，或許小芩能理解得了我的意思。

不想小芩說：“沒，上船之前他發神經，就我跟邁克爾一起坐的。”

這還了得！神兮兮地冒出這個老美來。這可不是小芩這麽一句話就可以說完的事情，我追問道：“從頭說，到底怎麽回事？”

小芩老實講了。他們本來計劃四個人一起坐船，小芩、遠朗、邁克爾，還有個女孩，珍，據小芩說，也是一起玩的朋友而已。他們先在聯合廣場逛店來著，也就是我打電話給她那個時候。後來邁克爾給她和珍各買了個禮物，遠朗就莫名其妙地說他不打算上船了。

“什麽禮物？”我覺得這是個重要的細節，便打斷她，問。

“就是玩具啦，”小芩不以為然，說，“看著漂亮的戒指，假的，買著玩兒的。”

這倒是怪了，即使是真戒指，既然小芩和珍一人一個，遠朗絕沒必要因為這個吃邁克爾的醋。

“坦白要徹底，”我說，“姐不是傻子，不合情理的事在姐這兒過不了關。遠朗到底為什麽生氣的？”

小芩的臉刷地就紅了。“他把我拽到旁邊，說，邁克爾把戒指戴在了珍的右手無名指，卻帶的是我的左手，”她漲著紅臉說，“他說邁克爾是故意那麽做的，還說他上次跟我去邁克爾家BBQ燒烤的時候就發現了。我叫他別胡鬧，大家一起過新年多好，他就走了，還帶走了珍。”

我總算有點兒明白了。可一轉念，小芩不會是要和邁克爾一起住吧？難道他們已經做過愛了？！應該不會吧？這麽大的事，即使她一時衝動不跟我商量就做了，之後也得主動來告訴我才對啊。我一把抓住小芩的胳膊，問：“小芩，你要搬哪裏去住？”

“姐，”小芩往回掙脫，恐怕我弄疼她了，我趕忙放手，“邁克爾的室友馬上就論文答辯了，他說到時候房子空著也是空著，如果我願意就過去住，走路就到學校，再說他也有車，省得我冬天還得等公車。”

我答應小芩不發火，所以這時就說不出話來了，隻能幹瞪著她，還不敢狠狠地瞪。

“姐，是兩個房間的公寓，”小芩知道我擔心什麽，連忙解釋說：“邁克爾很守本分的，新年的時候看完焰火我跟他回去住，我們隻接過吻。”

我哭笑不得。有點高興的是，小芩還沒出什麽事；特別擔心的是，如果她搬過去常住，這事隨時都會出。我同時又很生氣，小芩在外麵過夜，建京竟然都沒告訴我一聲，根本就是事不關己聽之任之的態度，哪裏像是一家人？

“邁克爾說要你交多少房租？”我盡量平靜地問，“你總不會天真到白住男生的房子吧？”

“當然不白住，”小芩聽我這麽問，以為我就算默許他們同住，高興起來，“他說讓我幫他做飯、收拾房間、再教他中文，就算打工。”

邁克爾的手腕兒讓我佩服。在我們這裏，除了住家保姆，的確也有很多這種靠做家務免去房費的人家。他自己做TA有收入不說，而且據小芩描述他父母的家境相當寬裕，他一個人付所有房租應該是小菜一碟。

“先這樣，以後再說，”我不能強硬地阻止她，隻好拍拍她的手，說，“過段時間，姐也許出去找房，咱們再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