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穀之行(85)

去年聖誕節的假期，關小東跟阿傑一起回的灣區，過完節，阿傑一個人走了，關小東沒馬上回國。他之前在國內那段時間，盡心盡力調節了一下公司裏的氣氛，阿傑也答應他會再在公司幹一段時間試試，然後決定去留。

所以當關小東接到國內的電話，說阿傑剛剛遞上了辭呈，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習慣性地去拿了煙，到後院兒去抽。除非公司裏出了什麽大亂子，阿傑這樣突如其來的決定的確讓他難以相信。而他並沒聽說最近公司有事，好像運行都很正常，那麽，阿傑此舉，必定是早有打算的。

關小東雖然也認識阿傑兩三年了，可對他的為人其實還是不甚了解。當初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阿傑始終是作為王琰的男朋友的角色出現的，兩個男人單獨相處的機會並不多，說到底，他們算不上好朋友。他們公司挖阿傑，不過因為他的技術對口，他人很能幹，又以事業第一地肯幹。

至少，每次見麵，關小東總能看得出，阿傑是嗬護王琰的。更何況，能讓王琰愛他，那這個男人一定錯不了。關小東對阿傑的印象大打折扣，是在阿傑跟西萌在公司裏進進出出之後。雖然他不清楚那時王琰那裏是怎樣的情形，可就算他們已經吹了，阿傑那麽快就開始了新的戀情，也隻能證明他不夠懷舊。

關小東抽了半截兒煙，撥了阿傑的手機，他想聽聽阿傑除了辭呈裏的官方發言，對此作何解釋。電話沒有人接。關小東更加感覺不妙，煩躁地吸完了剩下的半截兒煙，回房去上網看看情形。

結果阿傑不在，倒是王琰在。看見王琰，關小東的心情頓時輕快了起來。

“這麽晚還不睡覺?”他問。

“嗯，在泡網，嗬嗬。”她答，也很高興看到他。

“聊天兒呢?”他又問，心有些下沉。

“嗯，正聊著呢，”她調皮地答，然後頓一頓，大笑，“哈哈，跟你！”

關小東也笑了，她聽起來心情很好，他猶豫了一下，沒問她阿傑的事。

王琰今晚真沒跟誰聊天兒，她在滿網地查有關懷孕的資料。她就有這個毛病，什麽事都要弄個水落石出才能安心，隻要她經曆過一次的事情，她都恨不得變成那方麵的專家似地。曾慶雄過去總說她obsessed，太累。王琰自己可一點兒也不覺得累，有錢難買願意。

“那你忙什麽呢?”關小東又問。

王琰從今天早晨起來發現懷孕，就挺憋得慌，她的這個消息，總得跟誰分享一下，要不，實在太壓著自己了，她有點兒承受不了。就關小東吧，她最信任他。“我?哦，”她說，“答應我保密，我就告訴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噢！”

“答應。”他簡短地答，不知道自己期待著什麽。

“我懷孕了！”

這句話迸到屏幕上，關小東的網馬上鬼使神差地斷了線。他慌忙重新聯網，剛一沉到底的心又撲通撲通地跳到了嗓子眼兒，他一陣手忙腳亂。

王琰沒等著關小東的回話，一時不知作何感想。好自私啊，你，她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