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穀之行(71)

原名 <<裁員男女>>

關小東摔嚴車門、鎖了警報，提著行李推門進屋，滿臉狐疑地問：“看你們車停在外麵我就納悶，你們怎麽沒出去玩兒啊？”

“我們倆兒特意等著給你接風呢！”王琰見到關小東，心情立刻輕鬆起來，信口地玩笑道。

“小東你到這麽早！”芳芳也像又充足了電，招呼了關小東，又衝王琰道：“正好！我勸不了你，讓你小東哥試試。”不等王琰開口阻攔，就聽芳芳道：“小東，你說說，她跟阿傑和好個什麽勁兒啊？”

關小東一愣，笑容就僵住了。一路上他本來抱著希望，也許阿傑這次沒來，沒想到卻這麽稀裏糊塗地就發現自己又輸給了他。關小東身上帶著的寒氣還沒散，心裏又涼了半截。

王琰自知理虧，避開他們，轉身去廚房飯桌坐下，低頭假裝吃麵。她覺得關小東進了廚房，但她沒有抬頭。

“別讓芳芳壞了你的心情，”她聽到他說，“我不會講話，就給你句台詞，‘因為有愛，痛苦的等待也是幸福的。’”王琰突然想抱住誰大哭一場，可惜關小東已經不再是她可以擁抱的人。他是在安慰她等阿傑，更在說他自己還要繼續等她，不是嗎?她含著眼淚，怕他看到，越發地低下些頭，微微點了點。

“我去衝個澡，”王琰又聽到關小東說，隨後是他離去的腳步聲。她抬頭看到他在樓梯上的背影，兩顆淚終於無聲地滴落到麵碗裏。

芳芳睡午覺的工夫，王琰套上羽絨服，準備出去走走，整理一下心情。關小東正在客廳擺弄他的laptop，頭發還沒幹透，見王琰從房裏出來，問：“你要出去？”

“嗯，到外麵踩踩雪。”

“你等我一下，”關小東說著合上laptop，起身從沙發上抓過外衣。王琰略微遲疑了一下，心想也好，反正她隻是想靜心走走，而關小東也不是善侃的人，如果她不多說話，估計他也隻是沉默。

陽光灑在雪上，反光得刺眼。路邊的雪已經融化，兩個人就專門找有積雪的地方走。樹蔭遮陽的地方，吸進的空氣冷得有些刺鼻。他們就那麽漫無目的地並肩走著，果然許久沒有一句話，隻聽見嘎嘎的踩雪聲。

“我不是誠心瞞著你阿傑的事，”王琰猜關小東心裏一定還想著這個，終於先開口說：“隻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跟你說。”

“沒什麽，”關小東不動聲色地答道。他剛才查了過去的電子郵件，他們公司給西萌送行的午餐在十一月十號。想必西萌辭職與阿傑有關，也就是說，王琰跟阿傑的進展不過是這一兩個月的事。

他相信王琰不是故意瞞他的，隻是處境尷尬而已。從前，作為無所不談的朋友，她的確應該早些告訴他，可正是他自己，那次魯莽地打破了他們之間那種親密無間的友誼。關小東多少次責備自己，既然自己沒有勇氣追她到底，又何必邁出那一步。事到如今，他隻有感慨地說：“阿傑is a lucky guy。”

談話就此短短地告一段落。兩個人又默默地踏雪，各自心裏卻還都想著阿傑。

關小東看不出來阿傑就那麽有本事，讓王琰這麽輕易就原諒了他；王琰則回想著和阿傑再次見麵之後的一切，阿傑讓她快樂在於平日的點點滴滴，而不需要像鄭東城那樣到處帶她去玩兒。他們兩個如果能回到從前，阿傑當然是 lucky的，可她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隻是她不知道，這個luck什麽時候會用光。畢竟她對兩地分居實在沒有太多的信心，說不在乎是無奈的嘴硬，但願很快可以找到個解決的好辦法。

“你國內的事處理得怎麽樣了？”王琰不想接著阿傑這個話題，不過她很關心關小東他們公司的情況，隻希望談話不要再從公司扯回阿傑身上。上次吃飯，他們都沒工夫談工作這種正事。

“你大概也聽阿傑說了，公司最近不太看好，”關小東最近總是犯愁的時候多，連他自己都覺得太壓抑，“在國內做硬件頭痛的事太多，pcb這種活都得回這邊做。”

“公司轉型，開始可能都不容易，”王琰安慰他道。可是她覺得小公司做niche更容易成功，想吞大魚必然冒很大風險，吃不了兜著走， 就直言道：“不做硬件不行嗎？你們軟件不是也有好幾個客戶？”

“目前軟件還可以。可是如果公司沒有發展，維持也隻能是暫時的，”關小東他們的主意已定，硬件再難也得上。國內不像矽穀，那裏現成的東西好賣。他們的客戶恨不得能拿了他們的產品，打上自己的標牌就能賣才好。他們現在隻有軟件而沒有硬件的半成品，讓很多客戶都望而卻步。

“嗯，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公司，認準了就幹上一場！”王琰絲毫不懷疑關小東是認真考慮過利弊的。他的雄心大過她的想象，就算他這次是背水一戰，王琰也會為他搖旗呐喊。

“等公司幹出個名堂，你也來加盟吧！”關小東果然被她鼓勁得心動，盛情邀請道：“省得你一個人在波士頓不開心。”

“一言為定！”王琰像小孩子一樣伸過去彎曲著的小手指，關小東的小指立刻緊緊地勾住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