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穀之行(22)

 原名<<裁員男女>>

王琰這幾天心情時好時壞。

壞的時候，她想著阿傑也許還會來找她道歉；可是，真到了那個時候，即使她可以
不去計較他隱瞞失業一事，卻沒有辦法原諒他懷疑她的人格。心情好的時候，她會
輕鬆地接受他們已經分手這個事實。

今天王琰就心情不錯，正提著個紙袋子，滿屋子地隨手扔些阿傑的東西到裏麵。內
衣內褲，牙膏牙刷，還有些其他零碎的東西，她不一會兒就收拾了一堆。

阿傑跟她不一樣，臨時準備這些東西再過來，會丟三落四的，所以平時東西都放些
在她這邊。她倒是沒什麽東西留在阿傑那兒，除了一隻她心愛的熊寶寶。好久沒抱
抱他了，他自己在阿傑那兒一定很孤單。王琰有點兒想這就過去把它接回來。

她把袋子放在茶幾上，然後整個人沉沉地坐到沙發裏，好像剛剛費了很大的力氣收
拾東西，這時才可以放鬆一些。隻兩秒鍾，她又騰地起身，抓起書桌上的那串鑰匙，
一下一下地把阿傑家的那把轉著圈兒地推出來，扔進了紙袋。

這回應該沒落什麽了，她重新坐回沙發，如釋重負。等換回她的鑰匙和熊寶寶，她
和阿傑就兩清了。

心裏想著盡快了斷，王琰這回又沒坐穩當，就心急火燎地馬上給阿傑發了郵件，要
她的東西，還他的。他們不用見麵，找朋友轉交就行。

這麽簡短而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郵件，她發過去了好幾天，卻沒有任何回音。
王琰以為阿傑起碼會給個答複，再次也得個OK什麽的，結果死靜！她看著那袋子東
西就惱火，恨不得直接扔垃圾得了。

不過王琰告誡自己，要多多培養耐心。她的生日又到了，那些小孩子的動作還是最
好都免了罷。

生日這天沒趕上周末，王琰剛到班上就上網看信，果然有好幾封標題Happy Birthday的，
她對著電腦屏幕咧嘴笑了，邊迅速從上到下掃視發信人的名字。忽然，她的目光停
滯在阿傑上麵，渾身的血液也仿佛刹那停滯，按鼠標的手指都僵住了。

阿傑終於回信了。用中文寫的，發自北京。

他在上地。清華還要往北，最近幾年發展起來的高科技新區。王琰去年回國時回母
校，有朋友領著順路去看了一下。阿傑去了那裏一家關小東大學同學開的公司，做
無線通信係統，關小東在那家公司有頭股。他們公司的軟件基本做好，但芯片是進
口的。阿傑這次去任職CTO主打硬件。他回國前已經基本談妥了合同內容。日前已簽
約。

信尾，阿傑輕描淡寫地說，“人生一世，應奮鬥不息。知道你這些年已經習慣了美
國的生活，不會輕易回國發展，所以始終沒和你商量此事。好在現在我們也已經散
夥，彼此不必牽掛。AJ 於北京，祝你生日快樂！另，你的鑰匙在關小東那裏了，我
的東西你就交給他吧。”

他回國了？！王琰明知道這已經全然不關她的事，可還是無法相信她這兩年錯看阿
傑錯得這麽慘。如果阿傑為了事業可以放棄一切，她強迫一下自己也都可以理解，
他骨子裏是那種男人。但她唯獨想不通阿傑為什麽覺得有必要瞞著她。而她，還以
為這種隱瞞隻是從他失業才開始的。現在才明白，在他們曾經親密的時候。。。

怕鄰居有所覺察，王琰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眼淚還是撲簌簌地落到紅襯衫的前
襟，所染之處即刻變為深紅色，象一滴一滴的血，一小會兒就一片殷紅。她連忙抽
出幾張kleenex抹了眼睛，心裏念著，不值得，不值得！

然而，直到下午，她竟再沒有心情翻開其他人的信。回到家，趴了車子，她緩緩地
往樓上走，沮喪得連眼睛都抬不起來。

“今天可是生日不是祭日，”王琰被這一聲嚇得腳步沒站穩，差點兒摔到台階下麵。
她狼狽地依著樓梯欄杆，側頭往上看，家門口坐著個大活人。

曾慶雄坐在地上，抱著個laptop。他的電腦包，手機和禮盒兒擺了一地，把她的門
都給堵上了。曾慶雄身上揣著王琰家的鑰匙，但沒進去，這還遠不到他用的時候。


他看得出，他的突然出現，讓王琰的情緒為之一振，說不上還有驚喜的成分在裏麵。
“我在用你家的WiFi呢！嗬嗬，”說著，曾慶雄關上電腦起身，讓出了個地方兒，
等她上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