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草當作蘭,蘭幽香風遠!

此回憶錄為江西近代難得之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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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的故事! 12

(2007-01-10 18:41:47) 下一個
                                               回憶錄(12)

                                                    紀來

  一九四六年度征糧開始,高安設七個辦事處,已發表六個辦事處主任,均係李炳文舊屬親信, 而留下塘辦事處主任一職畀我.田糧職務一向被人指斥為貪汙之藪,辭不就.李炳文已下委任令,要我考慮.方培已轉學南京中央大學,回家探親,力勸我勿就.廖匯川來謀職,我借機薦其為儲運股長,被準後,我再堅辭,改委幸振廷繼,廖匯川仍任原職.人皆視田糧辦事處主任為美缺,而我棄若敞屣,鹹以為異.  

  劉永福托我介紹糧商辦糧穀加工,袁菘生聞之,與鄭聲揚來見,求我介紹同豐糧食行承辦.與劉永福談妥條件,除照議定出米率交米外,每石稻穀交餘米二斤,此係縣長私利.同豐係鄭聲楊鄭聲彰袁菘聲夥開,代客買賣,無固定資本,承辦加工後,利我便於與縣政府接洽,邀我入股.我因負有介紹責任,入股無須投資,而可以觀察同豐經營情況,遂談定作參加四分之一股份.初時購置木礱加工,經商得田糧處同意,借用高家巷熊氏宗祠內閑置之碾米機及加工設備,係前加工廠虧空公糧被扣留者,遂遷該處加工.其後縣政府奉命將機器設備全部拍賣,同豐近水樓台廉價購得,遷回筠西本店.加工廠除設備外,不須流動資金,並可將加工稻穀周轉謀利.趨利者托權勢介紹,向田糧處接洽,次第開設加工廠多家,羅怡興與同豐合夥開設義記加工廠.麥園辦事處主任陳德仕係陳子銘之侄,在北城營前街建大型店房一幢,準備承辦加工,挪用稻穀五千石 ,無法彌縫,逃之夭夭.

  高安其時尚無漁會,及時組織,應選縣參議,可以穩得.遂與鄭聲楊商定,邀集山下、彭家山、城西農民兼魚養者組織漁會,均表讚成,遂備文申請縣政府核準.事為鄭炳榮聞之,迅即將船戶偽稱漁船戶亦申請組織漁會.社會科長劉如山兩不得罪,擱置不批.選舉期近,鄭炳榮請夢芹勸我讓步,又自來見我,說是此次回高安競選縣參議,係受南士之托,為其競選國大代表作預備工作,有縣參議頭銜,活動較好,若在明星鄉競選,不便與漆振堂相爭,如蒙以漁會參議見讓,將來一切會務悉聽主持,他絕不過問.我明知說受二哥之托是謊言,但想到選舉期近,若相持不下,漁會不能成立,參議無份,兩敗俱傷.鄭炳榮是青紅邦首領,心狠手辣,明雖莫奈我何,暗箭難防, 爭既無益,不如留點人情好相見,又讓步.漁會成立,選舉我為理事長,選鄭炳榮為縣參議,鄭炳榮對我表示好感,時相過從邀飲.其後鄭組織正誼社,結納浮浪青年為黨羽,暴力幹涉鄉鎮長選舉,擴大勢力,人皆側目.解放後,高安縣參議員大多數被鎮壓,鄭炳榮自不免,我若當選參議員後果可能較所受者更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熊叔瑜與敖國光競選農會參議員,米峰鄉農會代表二人持鄭左之介紹信來見,托引見競選人而未指姓名.我指引他們進敖國光招待所,選舉結果,敖國光當選.熊叔愉曾托鄭左之聯係米峰鄉農會代表,得知被我引向敖國光,疑我報複省參議選舉前嫌,我對他解釋事出無心,何必介蒂.

  自由職業者,高安隻有醫生一業,而醫生中人,僅胡奉璋慕此虛名,當選自不消說;而後補參議亦其子當選,擬作父傳子家天下,可謂為怪事. 

  縣參議會開會前夕,敖國光與幸洞川競選議長.全縣參議員共五十名,敖國光掌握二十六名 ,有明顯優勢.幸派極力施詭計,爭取優勢.臨豐鄉參議員熊叔藝籍棣祥符而後補參議傾向幸派,遂使羅射卿檢舉熊叔藝當選為非法.時值炎夏,叔藝患霍亂死,敖派教唆叔藝家屬謂係因羅射卿控告憂恚成疾去世,命告發羅射卿抗戰前販賣煙土潛逃被通緝舊案,事過境遷告發失效,遂思敲詐羅射卿錢財,聊以解嘲.央我作調人,我勸羅射卿息事寧人,作為饋送叔藝奠儀,給家屬現洋二百元寢事.臨豐鄉選舉是否非法爭議不決,後補參議仍未補上,敖派仍有優勢.開會之日,幸派參議均不出席,造成不足法定人數流會;一麵暗中拉敖派中堅分子胡吉庚,許以副議長.敖國光聞之,同夢芹約胡吉庚深夜會談,亦以副議長相許,要求勿中幸派離間之計,維護敖派大團結,並逼其發誓,不生異心.相持四五日,幸洞川見無機可乘,放棄議長竟爭,全體出席開會,選舉 敖國光為議長,胡吉庚為副議長.參議會初時設昭明廟,後遷大觀樓.

  吉詩舅父與昂弟共承包社會服務處營業,昂弟以此作生計.方璐肄業公進小學,國慶日登台演說,措辭簡潔,普通話清晰,聽者讚賞.方煊去南昌,肄業心遠高中.

  一九四七年春,家中有空房兩間,我加以修理,遷入居住,此時事務頗多,便於料理.家用所需糧食取之同豐,油鹽醬醋茶取之合順,店房租金應用有餘,經濟頗寬裕.再上包公操,續辦表心槽,托胡柏林料理,由陳福東包工.我囑胡柏林造出之紙須積存百擔,其餘由其相機出售,作紙廠開支.

  六月田糧處出售澧港倉儲稻穀,因不諳糧市情況,邀請袁菘生 鄭聲楊與我並派職員二人同去樟樹鎮與糧商洽談.正值青黃不接之際,糧食俏銷.樟樹糧商聯合設席招待,成交稻穀二千餘石.辦妥交貨收款手續,搭火車到南昌,寓朱德馨開設之代理行.田糧處職員將穀款換金飾回縣銷差.我連日到大哥二哥寓所及親友處看望,抗戰後南昌市麵大不如昔,小飯館獨興旺,售小碗蒸菜飯,價廉物美.

  一九四七年度征糧工作開始籌備,鑽營辦事處主任者頗多,許大量稻穀賄求權勢保薦.如羅元燮許鄭炳榮稻穀五百石保薦為筠陽辦事處主任.李炳文為應付權勢,不再任用舊屬,已由地方權勢保薦,委任六處主任,仍留銅湖辦事處一缺畀我,命劉永福徵我同意.我初時仍辭謝, 劉永福讓我考慮,叔平表嫂聞之,對我說,育才複校以來,劉、漆、艾家道衰落,均不再負擔經費,靠募捐勉強支持,勢將停辦,勸我就辦事處主任,將餘斤捐作育才基金,效法武訓行乞興學,犧牲個人虛名,取得辦學實益,壞事轉變好事,世人亦將諒解.鄭聲楊因可得撥穀加工方便,極力慫恿. 我一再思索,農村田地絕大部分為豪紳富賈產業,農民所有不過十之一二,征糧餘斤出於大戶者多,農民負擔甚少,取之何傷?遂答複劉永福,承縣長好意委任,不便固辭,我家事繁冗,銅湖路遠,改畀筠陽何如? 劉永福謂筠陽已委羅元燮,不好更動,現在串票未造,將糧區調整,筠陽辦事處設北城,銅湖辦事處移至南城,將原屬銅湖河北各圖劃歸筠陽,而河南自上湖鄉以至銅湖鄉各圖及縣城各廂聽憑選擇.擴大糧區,可謂特殊相待.我與廖匯川計劃,開具二十六個圖報請田糧處劃歸銅湖辦事處征收,得批準.薦廖匯川為儲運股長,方克成、單叔曦等三人為稽征員 ,廖延萱、羅會火二人為保管員,用劉芳林、傅辰二人為糧丁.辦事處設東獄廟內,接收前任移交,由匯川同職員集田糧處造串.

  高安民眾納糧,因襲從前之都圖製,全縣區分為五十都一百五十餘圖.都僅存各義,作為地區識別.圖長由糧戶公舉,掌管所屬糧戶花名冊,辦理田地業權轉移,額糧過戶手續;年度征糧開始時,將糧冊與田糧處校正,以便造串;納糧時會同糧戶看秤記數,向辦事處結算裁串.銅湖辦事處糧區,圖長多與我家有親戚友誼,開征之前,我邀請全體圖長到辦事處會談,請協助做好征糧工作. 

  銅湖辦事處征糧數額為二萬一千餘擔,為全縣五分之一,居各辦事處首位.而倉儲容量僅數百擔,囤皮亦遠遠不足,且易受鼠雀黴變之害,添建糧倉無款.為解決此重大困難,我設想儲穀於加工廠,但又顧慮安全問題,與加工廠商談,憑田糧處撥糧單,到廠收糧,盡量供應,加工廠既可免出倉運費,又可當場辨質較秤,自然樂意.而且各有後台,向田糧處隨意開撥糧單無問題, 並議定餘斤百分之三取之糧戶,由加工廠轉手結算.我明告圖長,並不隱諱,囑保管員過稱時勿左右袒,圖長與加工廠可以隨時驗秤,校之一般任意秤上作弊者,糧戶損失反大為減輕,自無話說.

  
  田糧處應付士紳推薦,加派無薪職員三人來銅湖辦事處,我將自己薪金分給他們.法幣日益貶值,職員薪金不能維持生活.辦事處夥食所需糧米燃料粗糠向同豐取用,油鹽醬醋茶向合順取用,款由我結算.並在東獄廟旁開荒地種蔬菜,養豬飼雞,米糠亦向同豐取用,均作職員生活補助.並以購自彭炳之地基命傅辰種作物,職員自由參加勞動,收獲物自行分配.征收工作由匯川總其成,方克成單叔曦計數,廖延萱 羅會火司秤,其餘職員聽其來去自由,亦可自找副業,糧丁農忙時可輪流回家助農務.

  高安風俗,秋收之後,各鄉較大神廟每年有一次定期廟會,演戲酬神,攤販會聚,鄉人逛集,觀劇者甚多.我常趁廟會日下鄉訪問圖長,促其加快交糧進度.銅湖糧區大戶,富商居多,以欠糧為恥,不似其它糧區土豪大戶以少納為榮,因此銅湖征糧進度遙遙領先,母須派稽征員下鄉摧征亦不煩督征員來處督促.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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