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踏雪尋梅 之四十二 -- 進退兩難

第一部 小城故事


四十二、進退兩難


一行人一邊走一邊找賣撲克牌的小攤、小店，一路回到旅館都沒找到。大夥兒懶洋洋的，沒找到撲克牌就不打牌了，到房間裏聊聊天也罷。

蔡飛、趙斌跟著吳凱、雨竹走進房間，看到那兩張緊挨著並排放在房間正中的大床也不禁驚愕。吳凱心中暗暗得意，巴不得他們往那方麵想才好：“這會兒蔡飛該知道我和雨竹是什麽關係了吧？別想插足了。”

蔡飛、趙斌既然進了來，也隻好硬著頭皮坐下，看電視、聊天。蔡飛心中暗自慶幸，幸虧聽到雨竹跟朋友一起來，他也拉著趙斌來作伴，要不然他一個人夾在這兩個人中間，好不尷尬。

幾個人坐著各懷心事，蔡飛也隻好沒話找話，問吳凱和雨竹準備上哪兒玩。雨竹說：“想到民族文化村和世界之窗逛逛，雖然以前已經去過這兩個地方。”蔡飛說：“你們應該晚上去啊，晚上有表演，今晚就白白浪費了。”吳凱不以為然地說：“我們來深圳純粹是為了消磨時間，幹什麽都行。”

蔡飛看著吳凱實在是無話可說，雨竹也越來越覺得吳凱這人沒有一點兒情趣。

話不投機半句多。房間裏這種擺設，充滿了曖昧，讓客人坐床也不是，坐椅子也不是。

好不容易挨了大半個小時，蔡飛、趙斌站起來告辭，雨竹要送他們出去，吳凱忽然又熱情起來，對雨竹說：“你在房間裏歇著吧，我送他們。”

雨竹覺得奇怪，蔡飛是她的朋友，本來該她送，吳凱陪著，就說：“我們一起送吧。”吳凱卻一再堅持。雨竹覺得跟吳凱在一起真累！他送就他送吧。

幾個男孩出了房間，雨竹翻出保守的睡衣，到衛生間洗個澡，出來時吳凱已在房間裏，拿著蔡飛的名片邊看邊問雨竹：“你同學畢業才多少年啊,怎麽就已經是工程師了？我比他早兩年畢業，也才剛剛升的助理工程師。”雨竹答道：“蔡飛說如果他樣子看起來象四十歲，他會印上總工程師呢。”吳凱大笑：“看來我也得改改我的名片。”邊說邊收拾東西去洗澡。

等吳凱進了衛生間，雨竹走到靠窗的床邊，掀開毯子的一角，躺上床，然後關了自己一邊的床頭燈。毯子靠吳凱的一邊壓在床墊下，吳凱的毯子靠她的那一邊也壓在他的床墊下，兩張床並排挨著，被窩是完全分開的。偌大的一張雙人床，雨竹躺在床邊邊上，不小心一翻身就會掉到地上。她無聲地告訴吳凱：“咱們之間楚河漢界，清清楚楚。”

吳凱洗漱完畢從洗手間出來，看到雨竹已經上床睡了，情不自禁輕輕走到雨竹床邊。認識雨竹一年多了，他愛她愛得好不容易，經曆了不少波折，失而複得之後倍加珍惜。這幾個月來，他多麽想跟雨竹的關係有更深一步的進展，但雨竹忙，雨竹科裏的女醫生自殺更令她情緒波動，他隻有按兵不動。好不容易今夜有了跟雨竹親近的機會，他是男人，旅館房間曖昧的燈光下，心愛的女孩躺在床上，他怎麽可能沒有本能的反應？更何況，那是一個嬌美迷人的女孩，那是他自己精心策劃的一個晚上。你以為經常到外地出差的他真的不知道怎麽找便宜的旅館？這種大城市的主幹道上怎麽會有便宜的旅館？便宜的旅館都是在小一點的路上，埋藏在低矮的建築群裏。高樓大廈之間怎麽會有便宜旅館？他要挑一個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心愛的女孩的房間。

然而，此刻，凝視著嬌慵的雨竹披散在潔白枕套上黑緞一般的長發，襯著羊脂玉般晶瑩剔透的俏臉，清秀的眉毛下兩排細細密密的長睫毛，翹翹的、俏皮的小鼻子，還有那微微張著的紅嘴唇，他停下了腳步，屏住了呼吸。

他對女孩子沒有一點經驗，他家三個男孩，他是老大。父母在家中也是排行大的。他沒有堂兄、表兄可以傳授經驗，沒有堂姐、表姐可以出謀劃策。他的家族、他的朋友家中大都是連生幾個男丁的，他自小到大，身邊就缺少女孩，他也極少有跟女孩玩耍、交流的機會。他讀的工學院，女孩子更珍貴得象頻臨滅絕的大熊貓。能傳給他一點可憐的戀愛經驗的，隻有他的鐵哥們周煦。自從他跟雨竹談朋友後，周煦沒少給他出餿主意，他總是不得要領。雨竹跟周煦的女朋友陳悅性格相差太遠了，周煦的經驗沒用。

他站在床邊，靜靜地凝視著雨竹精致的臉龐，印花毯子裏裹著的軀體曲線玲瓏，令他遐想翩翩，心幀搖動。他不知道該怎麽辦。雨竹告訴過他，她是一倒下就睡著，一醒來就得起床的。那麽雨竹現在是睡著了？他可不可以親吻一下那溫潤的嘴唇，擁抱一下那嬌柔的軀體？可是他卻發現，雨竹躺在床邊邊上，離他的床那麽遠，遠得可以開過一輛小汽車。他明白了雨竹的矜持，他知道如果輕舉妄動，他將永遠失去雨竹。

心中的狂跳慢慢平靜下來，他是要跟雨竹共渡一生的，不是為了圖一時之快，雖然那是一種本能，但既然雨竹暗示,她不願意，他絕不勉強。

雨竹的睡相好美，好恬靜，象一個無邪的嬰孩。這麽一朵含露的花兒，鮮嫩得讓人不忍采擷。

於是，他把目光從雨竹身上收回來，慢慢轉過身去，回到自己床邊，在遠離雨竹的一邊躺下，他們之間可以開過去一輛大卡車。

他輕輕地蓋好毯子，伸手關了床頭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