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皓

                        　　　　　　　　　　
         皓皓算是我的鄰居,他家住的與我家一排之隔.他大約比我小十歲, 他的媽媽從結婚到孕育他,我算是見證人. 皓皓媽長的高高大大的, 白皮膚,眼睛很大,但有些腫眼泡,算不上漂亮,但也端正.那時他們家好幾個女人住在一起: 有皓皓的姥姥, 還有他的大姨, 大姨是大學老師，身材修長，眉目清秀，鼻梁高挺，, 也是白白淨淨的, 雖穿著樸素, 不過是藍衣黑衫的,卻掩飾不住儒雅的氣質, 看上去象中年的李嘉欣. 出來進去的就見這幾個女人, 沒有男人,但我知道大姨是結了婚的,隻是丈夫在外地.
           
         皓皓媽已經三十有餘,仍單身一人,難免有人熱心張羅. 一日一男士被領進家門,此公是一大學老師,個子不高,消瘦,頭發稀疏，兩眼炯炯有神,鷹勾鼻,嘴巴很凸出,給人的感覺是尖嘴猴腮. 我那時雖小,但我也能感覺他和皓皓媽是不相配的.
         
         婚後的皓皓媽沒有太大的變化,她本來就是一個不太外露的人,由於我們共用一個水龍頭和一個廁所,那會兒又沒有電扇,夏天許多人到大樹下乘涼,聊天,每天見麵無數,鄰裏之間可謂呼吸之聲相聞,七十年代年代初的人又樸實善良,整的跟一家人似的.誰家要是有個風吹草動, 怎麽也難逃這麽多”親密的眼睛”. 後來就見皓皓媽的肚子漸漸大了, 臉色更蒼白了,偶爾見她坐在院子裏曬太陽,再後來就聽說她生了一對龍鳳雙胞胎子妹,也就是皓皓和他的妹妹.
         
          等我見到皓皓時,他已經幾個月大了.皓皓是一個奇跡, 他是媽媽爸爸優化的產物, 所有的優點集中在他身上, 濃眉大眼, 長長的睫毛, 瓜子臉，天庭飽滿,鼻子和嘴都恰到好處,皮膚又白又嫩,不是太胖,但圓潤有餘, 比電影裏的小蘿卜頭還漂亮哪,而且他又是一個大方的孩子,抱到哪兒也不怵,真是人見人愛的娃娃. 可他的胞妹就慘了點兒,雖然眉眼也醒目,但那張凸出的嘴完全繼承了爸爸.

          我本來就特別喜歡小孩兒,對皓皓更是喜愛有佳,整天就象長在人家,搶著抱皓皓,他家人也樂得我幫忙,於是皓皓就成了我的一個玩伴.我那時上小學, 整天也不怎麽正經上課, 不是學農就是學工, 所以沒有什麽作業. 放學後我放下書包,三跑兩竄的就跑到皓皓家,這小家夥跟我特投緣,一見我就笑了,我就抱這他來到院裏,他在我的懷裏可乖了,我指著樹說:”這是樹”有小鳥飛過,我就指一指說”鳥”他依依呀呀的叫著,摹仿著,如果他看到幾隻小雞跑過,滴溜溜的大眼眨也不眨的追蹤著它們,等他高興了就用小手輕輕的拍我的臉頰,我也乘機親吻一下他那粉白的小臉.
           
         皓皓走路很早,大概不到一歲就能”茲拉茲拉”的走了,他小步子倒騰的很快,有時還需要你小跑著跟著,他一會走就不怎麽願意讓人抱了.和大多數男孩子一樣, 他說話比較晚, 但他聰明, 記性也好, 我教他的東西, 很快記住了.如果我說:”告訴姐姐,樹在那兒?”他就蹭蹭地走到樹前指著樹”哦”一聲,如果我又說:”家在哪兒?”他就走道家門口”哦”一聲,有時他在地上撿了一個髒石頭,我就陰著臉說:”,巴巴,不要!”,他下次知道不撿這個了. 皓皓極少哭, 即使摔倒了, 也馬上掙紮著爬起來,就又勇往直前地走, 象個小戰士. 有一次, 我們說話沒在意他, 就聽見”嗵”的一聲,他摔了一大屁墩,我想這下肯定得大哭了,他媽媽給我使眼色,讓我別說話,見皓皓咧咧嘴,但終究沒有哭,掙紮著爬起來,我和媽媽感動的跑過去,連聲誇他勇敢.

         我對皓皓的愛不加掩飾, 我幾乎不抱他的妹妹,沒過多久,就不見了他爸爸和妹妹, 聽說是他父母分開了, 妹妹給了爸爸,這真是天意,妹妹長的很象父親. 皓皓在我的臂灣裏漸漸長大,他會的項目已很多了,你說到汽車,他就會摹仿汽車”嘀嘀”地叫著,如果你說小鳥,他就張開手臂作飛翔的姿勢,他假如發現一個好看的樹葉,他就撿起來放到我手裏說:”姐姐要”.有時我跟他告別時, 他還戀戀不舍地拉著我的手不放. 皓皓的家人見我如此這般的喜歡皓皓, 大姨就拿出了一個老式相機給我和皓皓照了一張相, 隻可惜, 我幾經周折的遷徙, 遺落了那張珍貴的照片.

         在皓皓三歲左右時,他們家搬走了,以後我再也沒有見到過皓皓,也沒有了他的消息,但偶然的一瞬間,他可愛的小臉還映現在我的麵前,那畫麵象電影般的顯現著:我牽著他的小手,走在我們院裏的林蔭道上,我大聲的說: " 皓皓,姐姐喜歡你”皓皓銀鈴般的"咯咯”的笑聲,久久地回蕩著…

          三十多年過去了,如今的皓皓一定出落成一個英俊的小夥子了!不! 應該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了, 皓皓你在那兒? 你可知道,你那稚嫩的孩提時期曾給我寂寞的童年增添了多少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