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扁的未來(ZT)

　筆者最近赴美之前，曾經抽空見過來自美洲、歐洲及亞洲重要國家的駐台外交人員、國際媒體及學者，充分就兩岸問題、中國對台政策和台灣內政發展交換意見。

　　當然，大家最關切的焦點還是集中在台灣未來政情的變化，也就是陳水扁是否可能被迫下台一事。各國駐台外交人員尤其謹慎，不敢隨意表示意見，唯恐被控涉嫌幹涉台灣內政。但大家都在觀察評估，預做準備，隻不過沒有一個人說得準，未來到底會是如何。

　　筆者認為，陳水扁被迫下台的可能性越來越高。現在台灣社會的民怨已深，越來越多的各行各業意見領袖開始出麵呼籲，要求陳水扁自動下台。如果其仍然戀棧不去，倒扁行動很可能形成一股沛然莫之能禦的社會風潮，屆時陳水扁再想要全身而退都有困難。

領導人須有崇高道德標準

　　歐美國家對此事的看法，多由製度及法律麵出發，認為隻要最後沒有確切的法律證據，能夠掌握陳水扁違法亂紀的事實，他很可能還是能夠幸存下去。但他們也都承認，即使陳水扁能留任，但已無法有效執行總統職權，曆史仍會將他評斷為一個失敗的總統。他們特別規勸台灣社會各界，要在體製之內依法行事，要相信這個不完美的製度，然後通過時間，講究方法，根據民意來逐漸改善。

　　在討論的過程中，筆者一再強調東西方社會的差異。首先，中國人不是一個講法治的民族，或特別相信法律、尊重製度的民族，“徒法不足以自行”的觀念深入人心，製度往往成為執政者用來壓迫被統治者的工具。

　　其次，陳水扁目前就正是利用、濫用這個製度來攫取個人政治利益，在這種情況下要台灣人民相信這個不完美、被人肆意扭曲、操弄的製度更是困難。

　　另外，中國人的社會傳統對領導者有很高的道德要求，期望其成為人民的表率，這是源自儒家“子率之以正，孰敢不正”、“風行草偃”的信念，而一般外國人對此是不了解的。

　　還有，筆者強調，所有第三世界國家，從來沒有單純的隻靠製度就能夠成功的把國家領導人逼迫下台的。筆者指出，從目前台灣社會反扁力量集結的情形看來，不管是藝術界、教育界、作家、媒體，甚至包括那些親綠學者、律師團體，大家訴求的重點都不全然集中在陳水扁是否真的違法亂紀上麵。大家都由道德的正當性，領導的權威性，以及誠信的基礎上出發，要求陳水扁知所進退，請辭下台。

　　辯論下去，西方朋友堅稱，道德是一個相當抽象而且主觀的看法。他們強調，大家可能不喜歡、討厭甚至不恥某些特定政治人物的言行，但一切還是必須要按製度的規範去做，否則一切就亂了套。隻有按照製度行事才能可長可久，台灣的民主才有明天。

陳水扁有輸無贏

　　不過筆者則從另一角度切入，說是每個社會都有自己約定俗成的道德規範，法律製度隻是最低的道德標準，如果陳水扁搞得天怒人怨，還能全身而退，我們真不知父母如何教育子女，老師如何教導學生，長官如何要求、約束部屬？如果這樣的政府還能存在，我們更不知道台灣的司法以及文官體製要如何維係下去？如果台灣民眾可以用人民的力量與怒吼，逼使一個貪汙腐敗、違法濫權的總統下台，誰又能說這不是民主的體現？何嚐不能加速台灣民主成熟的步伐？

　　展望將來，還是要看幾個因素：一是有無法律證據能夠坐實陳水扁貪贓枉法；二是要有適當的外在壓力，能把分散的群眾運動成功的整合，而不是令出多門、各自為政，以免被陳水扁各個擊破。

　　如果台灣民眾及執法單位真能展現倒扁及執法的決心，外在的因素如美國、中國大陸的態度固然也是潛在的變數，但影響力應該有限。至於陳水扁個人當然還是會負隅頑抗到底，繼續用本土、外來，藍、綠鬥爭，綁架民進黨，切割其與第一親家關係，把罪過推給幕僚，以及堅稱鈔票沒有落入私人口袋來加以狡辯。不過，不管最後結果如何，陳水扁已處於一個有輸無贏的窘境。下台，他將一無所有；留任，他也將一敗塗地。

　　倒扁行動如箭在弦上，街頭運動已經隱然待發，結果這又牽涉到台北市長、國民黨主席馬英九的立場了。施明德等人已經申請集會遊行，表明不會按時解散，強調沒有朝九晚五的業餘革命家。目前小馬已經表態，要求彼等要按時解散群眾。

　　過去筆者對小馬的批評並非無的放矢，他果然隻曉得談法律合法性的枝節問題，而不懂得統治權威的正當性問題。未來，我們倒要看看小馬最後究竟要如何處理此一問題，說不定就像2004年的327大集會一樣，他最後又成了陳水扁及民進黨的打手和護身符。難道曆史真是充滿了這種反諷不成？

　　

·作者是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