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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張維為:與美國學者辯論民主

(2009-10-05 22:16:17) 下一個

張維為:複旦大學外文係畢業,現為日內瓦大學亞洲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

著有《鄧小平時代的意識形態與經濟改革》、《改造中國:經濟改革及其政治影響》、《重塑兩岸關係的思考》等。


張維為:與美國學者辯論民主

最近,中國網絡上流行一種聲音,稱中國“沒有建立起真正意義上的競爭性選舉製度,”這是我想起今年春天在布魯塞爾的一場關於中國發展模式的研討會,話題慢慢轉到了中國的民主建設,我談了自己對中國探索新型民主製度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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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個美國學者站起來,不容質疑地說:“實行民主,就要采用一人一票的競選,否則就不是民主國家”。我問他“如果您這個觀點能夠成立的話,那麽1965年黑人獲得投票權之前的美國還不是一個民主國家。”他表情有點驚訝,顯然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我接著說:“其實,我擔心的並不是您對民主的這種過分狹隘的解釋,而是擔心您這種民主教條主義的態度。難道你不知道小布什的‘大中東民主計劃’是怎麽破產的?難道您不知道民主教條主義給第三世界帶來多少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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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服氣,問:“丘吉爾說過一句名言‘民主是最不壞的製度’,難道你不知道嗎?”我說:“丘吉爾這番話他1947年在發達國家的語境中講的,他本人則一貫捍衛與民主背道而馳的大英帝國法統。他一直反對印度獨立,更不要說印度采用西方民主製度了。”我還告訴他:“我倒是可以套用丘吉爾的這個句式來表達另外一個觀點,即‘中國發展模式可能是最不壞的方式,特別是與采用西方民主方式的發展中國家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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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票是西方現代化之後實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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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的民主模式基於一個所謂社會多元化利益條件下的“現代政黨製度”,既多元利益一定要不同政黨來代表,然後它們進行公開的競爭和博弈,最後實現利益的合理分配。但是這種西方模式在發展中國家的成功率很低,因為其所需要法製傳統、相對寬容的政治文化、按照共同的遊戲規則出牌等條件,在這些國家幾乎不存在。我傾向於把民主建設比作開門,門可以推開,也可以拉開。西方文化習慣了推,強調不同利益的差異和對抗;而中國文化更習慣拉,強調不同利益的共生和融合,最後就是看解決問題的實際效果。西方民主那一套鬥爭哲學把多少國家搞得四分五裂,所以我們應該在汲取各國民主建設經驗的同時,多從自己的文化中汲取養料,探索用拉的方法來打開民主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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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要思考一個更為本質的問題:為什麽沒有一個公司采用一人一票的來選CEO?因為這樣做的公司就要破產;為什麽沒有一個軍隊采用一人一票來選最高指揮官?因為這樣做軍隊就打不了仗;那麽一個國家搞一人一票會不會破產?這樣做在第三世界國家比比皆是。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兩千多年前對此是這樣解釋的:這種製度預設人不分良莠,均行使同樣的權利,結果就是“暴民”政治,要麽選出了壞人,要麽不能容忍好人。一些發展國家因為整體文化和教育水準低下,政客往往隻需與黑社會勾結就可以掌握多數票源,最後遭殃的還是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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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麽西方國家搞一人一票而不破產呢?其實道理並不複雜,因為西方國家過去不搞一人一票,它們在現代化的過程中也沒有搞一人一票。英國是18-19世紀的超級大國,到20世紀城市人口已占了總人口的90%以上了,還是不搞一人一票。英國搞一人一票是一戰以後的事情了,而且在很長的時間內還是對選舉權設置了很多限製,牛津劍橋的畢業生有雙重投票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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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化完成後的西方發達國家有幾個特點:一是政治和經濟已基本分開,誰上台都不大會影響經濟,不大會影響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二是這些國家享有了比發展中國家多幾十倍的人均資源,也就是說國家有資本去承受政治上的內耗了;三是中產階級已經成了社會主體,中產階級傾向穩定;四是西方精英階層通過數百年的政治曆練,已經獲得了掌控國家的主要資源和權力(如國會、金融、媒體等)的能力。這些條件滿足後,發達國家終於開始搞一人一票了,在許多國家裏這種製度更是演變成了“遊戲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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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民主”恐難以為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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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民主”的特點是把民主等同於競選,把競選等同於政治營銷,把政治營銷等同於拚金錢、拚資源、拚公關、拚謀略、拚形象,拚演藝表演;政客講的話無需兌現,選民對此也表示理解,因為這是“競選語言”,隻要有助於打勝選戰就行;選個演藝明星,選個美女,毫無政績可言,也是順理成章、無可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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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民主”使許多國家的民主品質迅速走低甚至惡化:第三世界貪官汙吏通過賂選當政易如反掌;歐盟驚訝整個東歐20年民主化竟然沒有選出一位政治家;即使在西方發達國家,冰島的哈爾德政府,誤讀經濟走勢,主動放棄了政府對金融的監管,結果整個國家都破產了。美國的小布什連任兩界總統,結果領導無方,美國國運直線下降,還成了金融海嘯的發源地和重災區,世界也迅速進入了“後美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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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率的說,我認為一個滿足於“遊戲民主”的國家將競爭不過一個致力於製度創新的“非遊戲民主”的國家;一個隻知道“選舉”而不知道“選拔”的製度安排,將競爭不過一個將“選舉”和“選拔”結合起來的製度安排;一個隻知道吃老本,視民主為遊戲,而不知如何建立“學習型政府”和“學習型社會”的國家,在國際競爭中將越來越力不從心;一個不知“宏觀調控”為何物的製度在今後的國際競爭中可能要出局。“遊戲民主”很像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如果他有祖上留下來的家產,他自然可以繼續“遊戲”和“揮霍”,但在這個日益激烈的世界上,這種情況將越來越難以為繼,而對於那些祖上沒有留下來家產的發展中國家,一旦成了寵壞的孩子,則無藥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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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開頭那場辯論吧。那位美國學者接著問我:“你所謂的新型民主製度指的是什麽?”我說:“我們還在探索,但其核心內容應該是逐步建立一流的人才選拔機製、一流的民主監督機製、一流的社會協商機製。”他搖頭,說:“西方不會承認這種民主。”我笑了,告訴他:“這沒關係。中國經濟改革已經走到了今天,西方還是不承認中國是市場經濟,是不是中國要等到中國成了世界最大經濟體的時候,你們再來承認?在民主問題上也一樣,中國是一個大國,在中國實驗和實踐成功的就是真理。恕我直言,到時候還真不知道誰承認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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