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年齡漸長,更願意回憶過去,回憶我們這批六七十年代中國製造的小孩很多彼此相似的成長經曆和故事(雖然在我的幸福這篇文章裏飛鳥已經寫了一些了,今天還是願再次提筆記下很多舊事)。
話說上世紀六十年代末,英俊高大的飛鳥爸和溫柔美麗的飛鳥媽,在共同的革命理想感召下,在如火如荼的文化大革命中結下革命友誼,成為革命伴侶。出身很不好的飛鳥爸和出身紅色紮著羊角辮的飛鳥媽身穿樸素服裝,手捧語錄照了張英姿颯爽的黑白結婚照。一年之後在擁擠嘈雜的集體宿舍又迎來了不爭氣的我。隨後臭老九的爸媽響應偉大領袖毛主席的號召被下放到郊區農村,接受廣大農民再教育和改造,剛出生的飛鳥也隻好同行。北風呼號的嚴冬臘月住在鄉下簡陋的土坯房子,連水缸裏都結了冰!我們這些下放的老九孩子們的幼兒園,更是簡陋,也是臨時用土壘起的小房罷了。有一天,體弱的飛鳥生病沒能去上幼兒園,後來聽說幼兒園的牆突然塌了,嚴重砸傷了很多的小朋友,飛鳥爸媽嚇破了膽,也終於決定把沒有滿一歲的我送給奶奶帶為照看。也從此開始了我經常在兩地間遷徙的童年生活。
在我為數不多的童年記憶裏,階級鬥爭和派性鬥爭卻如此鮮明地存留在記憶深處。記得那時爸媽居住的家屬大樓裏住著一位美麗瘦削的林阿姨,她的房間緊靠著水房和廁所,聽爸媽和鄰居說她是一個右派,家長們都對她敬而遠之,也嚴禁小孩子去和她玩。她美麗的臉多是陰鬱的,黑黑大大的眼睛裏終日沒有笑容和陽光,如她陰暗狹小潮濕的房間,孤身一人的她經常被抓去批鬥,頭發被剔成難看極了的陰陽頭,後來她終於得了肺結核,四十多歲英年早逝。她還在的時候,小孩子的我們,不了解什麽右派和階級鬥爭,也不害怕和她玩,好奇的我也願意跑到她的房門口往裏麵望,記得她看見我們這些小孩子的時候,偶而會露出美麗的笑容,有時還會出來拍拍我們的頭,說幾句話。隻是大多時候家長們會慌張跑過來迅速把我們牽走,好像林阿姨是一個瘟疫。在那個人性扭曲的年代,我想,很多林阿姨一樣善良正直勇敢的人們,卻被那個荒謬的時代迅速吞噬了。聽父母講,印尼華僑出身的林阿姨,從國外回到祖國,沒有想到三十幾歲就被打成右派,委屈含冤的永遠長眠在這片她曾魂牽夢饒的故土,真是曆史的悲劇,人間的挽歌。
記得那時經常有爸媽晚上開會不回家的回憶,在幼小的心靈裏怎麽也不能理解大人們為什麽總要開到下半夜呢?離家近的爸爸經常下班後把我們放在辦公室,然後繼續開會。在單位批來批去的父母,回到家裏,精疲力盡,沒有精力來陪我和妹妹,更沒有錢給我們買故事書,買好玩具,那時隻有每天晚上漫長等待父母開完會,好回家睡覺。而生活在那個時代氛圍的父母,同樣笑容稀少。我們的童年很多都是這種灰色蒼白的記憶。文化大革命,批林批孔,政治掛帥的年代裏,也順理成章的有了一歲的我戴著毛主席像章,背靠大海航行靠舵手巨型畫幅的紀念照。還有現在看起來非常滑稽好笑的語錄舞,革命樣板戲,那個年代卻是人們唯一的文藝娛樂和寄托。在成長後的今天再回過頭看那個時代,我真想說,是毛主席江青兩人瘋狂了,還是舉國瘋狂?那個瘋狂的時代裏,清醒者有幾人?又能言敢言者有幾人?
上了小學後不久,記得趕上毛主席去世,學校小喇叭廣播,大家動手紮小白花,記得我們班美麗的文藝委員陳偉那天穿了一件紅色的花衣服,被老師強製命令立即回家更換,並遭到嚴厲批評!直到今天我還記得她被老師說哭跑掉的小背影。。。所有小學生三人分一組,上去會堂主席台上三鞠躬追悼,小孩子們懷著樸素的對毛主席的熱愛,很多嚎啕大哭,顫抖失聲者眾。飛鳥記得也掉了些眼淚,可是一組的小晶卻哭得下不了台,要我們其他同學攙扶才能下來!接著馬上又聽到華主席接班,語文老師領著我們讀了很多華主席關心青少年的課外讀物。再後來,語文課文裏又出現了諸如“鄧小平,壞壞壞,他是死不改悔的走資派”的課文。小學生的我們,不僅不解其意,連鄧小平是誰還沒搞清楚呢。也記不起來老師是怎麽跟我們講解的了。對政治更不明何物。開始對政治有些感興趣倒是89年的時候了。
(待續)
謝謝你來我博客, 等待你的友情連接呢.
i will update more later.Just try to link my growth&life with the timeline of china.
But whenever I recall the past, the heaviness and rediculousness make me
felt very uncomfortable.All these anyway make me cherish the calmful life here and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