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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事

(2004-12-12 21:00:03) 下一個

3歲的時候我第一次參加婚禮, 穿開襠褲去的, 地點是在北屯, 沒隨禮.  事隔多年, 印象模糊, 席間吃了些什麽, 誰摸過我的頭, 掐過我的臉, 背地裏說我長得太黑, 都無從考證, 隻有一張縣人民照相館衝印的黑白照片能說明我確實在婚禮上出現過. 

 

兩年前回老家, 在一次宴會上見到了年長我十幾歲的表哥, 表嫂, 他們還是能夠生動地描繪出婚禮上的我, 最後大家合影, 這次我沒有露械, 照片也是數碼的.  長輩們都很關心我的感情生活, 問我有沒有女朋友, 什麽時候結婚, 村裏那個會算卦那個瞎子還活著呢, 可以讓他給挑日子, 我傻笑著無語. 

 

這兩年, 過去同學結婚的消息傳得很頻繁,  因我在國外, 也隻能用電子郵件表示祝賀, 不用去, 也不用隨禮, 意思到了就行.  而一些在國外認識的朋友, 則無法避免, 穿西裝去, 100元禮金. 

 

也是這兩年, 極少數也有二婚的, 像那誰和那誰就是.  剛巧那兩天我跟老K去了外地, 打個電話, 說上幾分鍾言不由衷的謊話, 然後該幹嘛幹嘛. 

 

還是這兩年, 個別人也有帶著孩子結婚的, 同居好幾年, 想不結都不行.  孩子也是穿開襠褲參加父母的婚禮,  錄像的時候下半身給了特寫. 

 

最近, 假結婚特別多.  新娘新郎互相都不認識, 也有不同種的, 婚禮上得配翻譯.  微笑的背後隱藏了你知, 我知, 律師知的幾萬元交易.  感情是假的, 移民是真的.  恭喜的話是虛的, 酒是實的.  活動節奏也很快, 報道, 敬酒, 合影, 吃好, 喝飽, 閃人. 

 

星期三下午晚飯後, 我跟老K在公園閑逛.  小燕來電話, 說星期六請我和老K吃飯, 三星級的館子, 啤酒管飽了喝.  就這條件我真無法拒絕, 沒向領導請示我就擅自作主答應了.

 

公園裏的湖邊有一對金婚夫婦在釣魚, 我看見老K跟他們嘮得挺好, 就一個人坐在長椅上抽煙, 給她一個練習口語的機會.  看著太陽逐漸被天邊吞噬, 我判斷出北的位置.  一架架飛機從日落的暈圈裏經過, 顫顫悠悠, 應該是油價太高, 沒吃飽.  湖裏有幾對野鴛鴦, 呱呱呱地叫, 樹叢裏肚皮鼓鼓的麻雀, 努力擅打著翅膀, 卻怎麽也飛不高.

 

天黑回家的時候, K跟那對金婚夫婦共同分享戰立品, 我掂了掂, 連水, 塑料口袋, 還有魚, 加起來應該有一斤重. 

 

我衝涼後從秘室出來, 一身輕鬆.  K騰地一下蹦到我後背上,

背我一會兒K跟我撒嬌.

別鬧, 我身上有水

你都快不要我了, 弄濕點怕什麽.”

你又抽什麽瘋?”

都是你不對, 有好事也不想著我

便秘算嗎?”

你們周六去吃喜酒, 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們?”  我一臉的水和疑惑. 

我剛才給小燕打電話說釣魚的事, 大劉告訴我的

他就說吃飯, 沒說別的啊

你還不知道吧, 有人結婚, 我也要去

去吧, 我都不知道誰結婚

假的, 為了辦移民, 不好意思叫自己的朋友, 找生人充數.”

新鮮我恍然大悟. 

 

星期六早上8點老K就起床打扮, 從廁所到衣櫥不過5米的距離, 還一路小跑.  後來我挺見她嘩嘩放水的聲音, 決定起身看個究竟.  K的臉上圖了一層厚厚的 腳底泥”, 綠了吧嘰, 跟小時候大蔥吃多了似的.  廁所裏飛的到處都是泡泡, 嗅嗅上躥下跳地亂抓.  噓噓後, 我繼續上床倒頭大睡. 

我的眼皮是被日光強暴開的, 眼角流著透明的眼淚, 但我更希望有人相信我剛才做了惡夢.  K坐在床頭呼呼地吹著手上的指甲油, 刺鼻的汽油味道就成了我的早餐.

別動我剛想起身. 

什麽?”

我把你的腳指甲給塗了, 還沒幹呢, 在躺會兒吧

我帶上眼睛仔細一看, 紅的, 綠的, 粉的, 藍的, 黃的, 國畫的基本顏色都有. 

怎麽還剩一個沒塗?”

那個是透明的, 傻冒!”

人家結婚, 咱們就是陪襯, 你興奮什麽?”

我是為了那頓飯

下午4點會餐, 還早呢

不把自己折騰餓了, 能吃下去飯嗎?”

你可是夠處心積慮的

你也去健身房跑會兒, 把小肚餓溜癟, 到時候多吃點

能打包, 你怕什麽?”

那你不早說

 

也不知道老K是真傻, 還是跟我裝瘋, 麵對我的譏諷她從容出招.  但我肯定, 這裏麵有問題, 我不喜歡問她不願意講的, 因為迷底肯定是我不想聽的. 

 

好不容易等到太陽跟我的眼鏡片成30度角, 終於要出發了.  我隨便找出一件襯衫和西褲, 應該不失禮節.  K不一樣, 細心梳理的日式荷葉頭像門簾一樣垂在肩夾骨三寸以上的坐標位置, 淺粉色的襯衫朦朧誘人, 七分褲下的腳腕係了一個小鈴當, 一走路就發出招引嗅嗅的叮叮聲.  白金項鏈情侶表, 水鑽耳釘CD, 一樣都沒少.  而且我發現, K走路的跨步也沒平時大, 活脫脫一個中產階級少婦.

 

我肯定, 雖然老K沒穿婚紗, 但在出席飯局的女人中她最奪目. 

出席婚宴的人互相都不認識, 是由律師負責找的.  從新郎的精神麵貌判斷他應該來自祖國的特級貧困縣, 新娘是南歐人.  律師充當了翻譯和證婚人和主婚人的三重身分. 4X2米的小舞台上, 一對新人的接吻更像是巴以領導人和平談判, 含蓄微笑的背後個懷鬼胎, 台下的賓客幹什麽的都有, 就是沒人看往台上看.  我們幾個人坐在最後那桌, 同桌還有一個負責錄像的哥們, 他大部時間都滿地跑, 所以這頓飯吃得更像家宴, 誰也不需要謙讓. 

 

葡萄美酒夜光杯, 雞鴨魚肉一大堆”, 還有養殖海鮮, 偽魚翅, 假鮑魚和人工蟹柳.

你是新人的哥啊還是叔啊?”  我逗大劉.

都不是, 賈律師是我們公司以前的客戶, 時間一長就成朋友了, 他說人手不夠, 就讓我來做後盾, 我一想啊, 有好事能把你落下嗎, 對吧老K?”

還是我幹哥對我好K特別喜歡別人把她當回事. 

既然是假的用這麽鋪張嗎我問大劉.

現在真結婚辦移民都拒簽, 照片, 飯店收據, 反正是證據都得給移民局寄去, 能不能批就得看運氣, 關鍵是假的太多了.”

你們倆去給新人敬杯酒, 也算給老賈個麵子, 下回有事讓他還想著咱們

小燕說的在理, !”

 

走完程序後, 主婚人挨桌寒喧, 見我和老K中間有空位就坐下,

你是大劉朋友吧?”

, 來噌飯的

人挺逗的啊老賈對大劉說.

, 最壞就是他小燕也拿我開玩笑.

你是移民來的?” 老賈問我.

“95年來的, 老華僑了

願意辦假結婚嗎, 安全, 錢兒好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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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a 回複 悄悄話 pretty cool...i like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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