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掛ZT

夏末了，天氣格外晴朗，陽光有些耀眼。
　　周末的窗外靜靜的，鳥雀無聲。
　　兩歲多的女兒在屋裏獨自玩耍，臉上還掛著盈盈的淚水。
　　我坐在樓梯口上，默默地望著眼前這幅近乎靜止的畫麵。
　　先生剛剛送母親去了機場。母親在這裏住了半年，回國去了。
　　我和女兒沒去機場送，怕女兒在機場哭鬧，場麵無法收拾。縱是如此，母親臨行前，女兒哭喊著不讓姥姥走，直弄得祖孫三代個個淚眼婆娑。
　　現在，母親走了，真的不習慣這麽安靜的中午。
　　自從女兒三個月時，我帶她回北京接回了姥姥，兩年多了，家裏老人不斷：第一年是姥姥，第二年是爺爺奶奶；接著又是姥姥。如今，女兒上了幼兒園，雖說不再需要老人帶了，可姥姥一走，三口人的家一下就顯得寂寥了起來。
　　女兒不斷念叨著姥姥，不斷地問媽媽，姥姥什麽時候回來呀，今天晚上回來嗎？說到傷心時，不免淚水漣漣。我隻好安慰她說，姥姥回中國，很快就會回來了。可女兒哭著堅持：“不會的，媽媽，不會回來的”。
　　我想，女兒是知道的，中國那麽遙遠，爺爺奶奶回中國那麽久了，女兒常常念叨，可也沒見他們回來呀。她的最好的小朋友也回中國了，她想她了，可也沒見她回來呢。回中國，不像媽媽和姥姥說得那麽簡單，沒有人會“很快回來”的。
　　沒了讓他們回來的指望，女兒開始向我提出要求：“媽媽，我也要回中國。”
　　我說，媽媽會帶你回去的，過一陣就帶你回去啊。但那是媽媽的老家，可不是你的老家。你可是生在這裏，長在這裏的。可女兒堅持著，不，中國是我的老家。想一想，是呀，女兒長著黑頭發，黑眼睛，說一口純正的普通話，最喜歡吃麵條，餃子，常常掛在嘴邊的爺爺、奶奶、姥爺、姥姥、舅舅、舅媽和表姐全住在中國，女兒身上的哪一點和中國沒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哪一點不像中國的女兒呢。
　　從女兒會走、會說，對周遭的事物越來越感興趣的時候開始，帶她回中國看看，牽著她的手，走遍我所熟悉的每一寸土地，就一直是我的心中的企盼。可我真的不知道，這個願望什麽能夠實現啊。
　　晚上，先生上樓開了姥姥洗手間的燈，燈光從樓梯口瀉了下來，情緒低沉了一天的女兒突然興奮地指著燈光說：“姥姥！”我的心中一顫，剛剛平複的心感到了那麽強烈的刺痛，不覺得淚水流了出來。
　　小小的人兒，心中竟裝著如此不能釋懷的惦念。
　　新中黯然。萬水千山之外，有我們永遠的牽掛，難道這牽掛，也因著血脈，融入了女兒的身體。祖祖輩輩，竟然都要背負著這份沉重，艱難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