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

良辰靜夜心無塵,對花傾情恨有身。已知飛紅無悔意,手把枝頭數青春。聽風已見羽展翅,荊柯搖曳相握雲。明朝踏馬隨君去,來生相逢笑顏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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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國的圍困:六、初始

(2014-01-11 12:20:00) 下一個
六、初始

那晚陸子建在自己的小屋裏,夜色靜然,他似乎聽到了對麵那一家三口悉悉索索的動靜,原來那小兒子嚷嚷著還要和媽媽睡,大約在國內一直是這樣,現在那爸爸自然是不肯了。他正在力勸兒子到另一個單人床上睡去。於是小小任就哭起來,喊著:我要媽媽,我要媽媽。就聽小林說:“你真笨,等我哄睡了孩子-----”聲音就低下去聽不見了。

陸子建想發笑,這對夫妻將近一年沒見麵,好容易團聚了,也要進行“場景一,場景二”吧。於是他想起自己的妻子小潔,摸摸身上蓋著的被子,這些都是妻子精心置辦的。一時就覺得這個床墊有些大,將來妻子來了,兩個人也躺得開。又想到這是小任撿來的,就覺得不可思議。後來他才明白,不光是床墊,等到畢業時節,那些美國大孩子們什麽都扔,除了錢和車,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棄之不帶,美其名曰: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比現在中國八十後,九十後們要瀟灑的多,完全可以稱之為徹頭徹尾的浪費行為。

       這一夜睡的蠻好,奇怪的是陸子建又做到了那個夢中情人的夢。第二天早起,陸子建覺得這是個好兆頭,他細細想了想那個女孩子的模樣,覺得和前晚上那個稍稍有些不同。好像超短裙變成了長裙,頭發也長了一些。但她的麵孔是熟悉的,但又非常遙遠,比夢醒來以後還要模糊。

    吃完早飯,陸子建就要和小任去學校了,臨走看見桌上有一張花花綠綠的廣告,是本地的一家超市正在打折食品。陸子建就說:能不能讓我拿著,我也該買食品了。小任看著妻子,低聲說了句:“我們馬上也要去買東西,這廣告,你那個宿舍樓裏肯定也有。”陸子建再次覺得小任有些小氣,但又想人家剛給了床墊,解決了自己的一個大問題,就笑著說:“好,那我上那邊找一找。”又問商店在哪兒?能不能一起去。小任不好意思地說:“我還沒買車,所以也帶不了你去。我也得求人幫忙帶我和小林去買東西。等明天我再找老王幫忙,他是這裏華人教會的,人脾氣很好。”

等到陸子建和小任到大學的管理處拿了鑰匙回來,小任又幫他把行李和床墊都抬過去,小林發現家裏的平底鍋有好幾個,就又送了陸子建一個。小任說:“這都是前麵一個中國朋友留下的,他找了工作走了。”中午在小任家吃過飯。小林帶來的鍋不match這裏的爐子,小林不由的埋怨了丈夫小任,說他在郵件裏沒寫清楚。下午小任又陪同陸子建到學校辦了入學手續。那天晚上陸子建發現自己帶的中國尖底鍋也不“買吃”美國這裏的爐子,還多虧小林給了他這個平底鍋,他用這隻鍋下了些從中國帶的方便麵,站在廚房的操作台旁邊吃了下去。

這一晚是陸子建單獨睡在異國的第一夜,他感覺這個小小的一室一廳有些冷清和空曠。是的,除了地上這個光板的床墊,壁櫥裏兩個大旅行箱,就是廚房的廚台和冰箱、爐子。四野都是寂寞無聲的,隻有冷風光顧著窗縫,偶爾也感到一絲涼氣。屋內有空調,感覺不到冷,帶來的大厚被子一點也用不上。

陸子建有些思念北京的冬天,他更想念北京的熱鬧場景,那些燈紅酒綠,那些人聲鼎沸。這個時候大家還都在飯館和家裏熱騰騰地吃晚飯吧,吃的什麽呢?麻辣火鍋,涮羊肉?還是水煮魚、夫妻肺片、香菇油菜?想著自己在國內常吃的一些菜肴,陸子建內心就有些悵然。

真是人隨境走,也許北京的朋友們這時會羨慕地提起自己的名字,陸子建出國了哈,這小子真有福氣,脫離了國內亂糟糟的環境,到美帝國主義那邊享受山青水綠去了。想起曾經給自己穿過小鞋的人肯定也會豔羨自己,陸子建心中一陣悸動一般的得意。讓他們在國內熬著去吧,那些人情世故,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人麵獸心的事情,都遠遠拋過太平洋的海麵,在中國那口大鍋裏特氣騰騰地煮著,這輩子他們踮腳尖也夠不到我這裏了。我的人生總算有一件事是自己喜歡的,並且是自己做到的,這讓陸子建心中無限驕傲,麵上無比自信。陸子建自然想起妻子小潔,小潔除了潔淨的身體和愛自己的程度是他喜歡的,其他都不是他的目的地。她現在做什麽呢?是不是在家裏的電腦前傻等著自己的郵件呢?想到這裏陸子建想是否現在再去找一下小任,讓他帶自己去學校計算機房給小潔發個信件。但又想人家家可能還要進行“場景一、二”,太打擾人家的興致了,明天再說。盡快把電話安好。

看了一眼帶來的鬧鍾,已經是晚上10點了。啊,忽然他想,現在國內應該是早晨,這一天忙暈了,竟然忘記美國和中國的時差問題。這時候他感覺這兩天自己又像一條遊進一片大水的小魚,這片水質看去清潔碧綠,可是有的地方水流湍急如同這裏的高速公路,有些地方水流緩慢,如同這個大學小城,寂靜無聲。自己這條魚雖然已經知道些水性,可是麵對新的環境,還不知該怎麽應付,確切地說還不知道怎樣謀生。明天該怎麽辦?到係裏找係主任,還要做些什麽?陸子建一無所知。

這一夜陸子建就在碧綠的夢海裏遊蕩,若不係之舟。舟上坐著一個女子,瘦小堅決的樣子,青白相間的背景下她笑的那麽沒心沒肺。那是他的妻子小潔。

而那個夢到過兩次的女孩子沒有出現,陸子建在夢的皺褶裏滑行著尋找。他奇怪自己為什麽會做這樣陌生而又熟悉的夢,那是他在家鄉城市上高中時暗戀的一個女孩,聽說她出國了,後來又回國了,飄來飄去雲一樣沒有緣分。

這一夜他睡的非常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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