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

良辰靜夜心無塵,對花傾情恨有身。已知飛紅無悔意,手把枝頭數青春。聽風已見羽展翅,荊柯搖曳相握雲。明朝踏馬隨君去,來生相逢笑顏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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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和北靜王 五十六、定奪

(2011-04-21 17:38:22) 下一個

水溶從裏間屋出來,一時笑道:“我才想起來,當年送了幾件這種蓑衣給人---”黛玉便向他搖了搖頭,過去拉了他的手進去,夫妻兩個坐在一起相看著。黛玉道:“萬兒十八歲了。”水溶道:“明年十九歲。”黛玉笑道:“這些年不知為什麽,大概老了,眼淚也沒有了,有時想起過去的親人來,心裏有些酸,卻沒有眼淚,你說怪不怪?”水溶笑了,碰了碰她發髻上一支鳳釵上的珍珠串兒道:“有什麽怪?你哭才怪。你才38歲,這些年一點都沒變,臉上一絲兒皺紋也沒有。”又道:“剛才看邸報看黃河今年又發水,就想稟告皇上明年到那裏勘查水情,想想治水的法子。”黛玉笑著看他,水溶道:“是誰說想遊曆山河去?等萬兒過了二十歲,母妃要給他娶親,忙起來,你還有機會完那個心願麽?”黛玉方明白過來,問道:“你能帶我去?”水溶道:“這有何難?我多少年沒歇過了,有個小小的要求,皇上還不給個麵子?”黛玉一時心裏快樂起來,便笑道:“你這樣不算假公濟私?不過,我自己有盤纏,也用不著你的。”水溶道:“盤纏算什麽事情?就是能不能按時出京去,你想想還有事情會耽擱住麽?”黛玉一心都是出遊的計劃,哪裏想到水溶有別的話頭在裏麵,想了想隻道:“隻要母妃能放行,我沒有什麽能耽擱的事情。”水溶道:“母妃一定會念你多年辛苦持家,放你歇上幾個月也應該,何況還有紫鵑在家,萌兒也離的不遠。隻是你娘家那幾個---”黛玉想起湘雲曾求過自己關心芊兒的婚事,便道:“就是芊兒都十九歲了,找了幾家人,她都相不中,問她也不說喜歡哪個,為難了我。如今她雖然托名兒是蘭駙馬的堂妹子,其實都是跟著湘雲過著的,她們這幹娘倆比親的還親。”又想著道:“你看咱們萬兒的心思裏是不是有著她?我問過萬兒,他隻搖頭笑。”水溶笑道:“這事兒難了,母妃心裏可沒算她的譜兒。萬兒心裏怎麽想也難定。”黛玉盯著他的眼睛道:“你怎麽想呢?”水溶笑道:“你兒子的事情,問我做什麽?我又不知道他---”黛玉沉吟了:“都是父母之命,最後還是你我來決定的。”水溶道:“當初你我讓誰決定了?你放心,我隻站在萬兒這邊就是了,難道我還不知道那種苦,娶的人自己不喜歡,喜歡的人自己又娶不到,我受過那罪,不會讓兒子受二茬兒。”黛玉方笑著,不再多說。

原來水溶始終沒能忘記寶玉那句“十八年後再來”的話,現在萬兒長至一十八歲,水溶便以為黛玉踐了自己的諾言為由,要與她一起遊曆山河去,內心裏,他卻怕寶玉要回京都來尋黛玉。自己試探了半天,黛玉卻似乎忘記了那事兒,於是水溶放下心來。又看黛玉因為後來這幾年漸漸喜歡參佛修身,頤養性情,人也越發嫻靜飄逸,目下無“塵”,水溶便特意為她尋了些有關佛道的書和畫。水溶也知道她的心是歸屬自己的,隻是自己不願意麵對些什麽,還是躲了去好。

兩個人這般商定好了,有一日水溶便在自己外麵的大書房中撿了些古舊書畫等看了,晚間拿給黛玉,無非是些晉朝顧鎧之的洛神圖冊頁、隋朝展子虔的授經圖冊頁、粱朝張僧鰩的雪山紅樹圖、唐朝李思殉的江帆樓閣、吳道子的寶積賓伽羅佛像、閻立本的蕭翼賺蘭亭圖、王維的山陰圖”……等。黛玉獨喜歡顧鎧之的洛神圖,仔細把玩了片刻笑道:“這洛神的模樣有些像我那大表姐元妃娘娘,不過一個穿黃袍一個著紅衣。”水溶接過去看了看:“元妃娘娘我沒仔細看過,好像她形體豐潤,有些不像。這宓妃淩波微步,羅襪生塵。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頗像---”於是就瞅著黛玉笑,黛玉臉微微紅起來,不言語,一頓便收起來這張,看起了寶積賓伽羅佛像

越明年,仲春。一日傍晚太妃從宮中回來,一臉的沉重,徑直到水溶和黛玉的院子內室來。原來宮中皇太後為嘉獎北靜王多年來對皇家忠心耿耿,勤勤懇懇,心底無私,光明磊落,特地選了兩位德貌具備的富貴之家的女兒,要賞給北靜王做側妃。皇太後先是讓皇上做這個人情,皇上卻不肯以這個獎賞,勸皇太後不要為國事操心。皇太後生氣道:“我既為國家,也為你,難不成我不能做這個主?”一氣之下馬上就召見了正在宮中看望皇後水瑩的太妃,告訴她自己的打算。

實在是皇太後得知北靜王家與世間各家不同,她有心要試一試這位出名的“房玄齡”,又想戲弄一下那位美麗的“房夫人”,看她到底是不是醋汁子擰出來的。皇太後頗為妒忌北靜王妃,因為自見過黛玉,近二十年來,她幾乎沒改變模樣。怪不得眾人都說她或許是狐精變的,不然怎能把一個堂堂正正的王爺變成了大家說三道四的靶子?她生的兒子萬兒也是精靈聰明非同一般。如今這北王世子也參與了朝政,並獨自辦了幾件棘手的差事,處理的很好。看樣子這家人要一直重用下去,不賞賜些特別的,似乎也顯示不出籠絡的手段來。

太妃不知道是生誰的氣,隻告訴水溶道:“我很久不講讓你納側妃和姬妾的事情了,但皇太後卻為咱們家操起心來。這樣天大的麵子,我看你怎麽駁回去,我管不了,也擎不住,你自己看著辦吧。”把這話撂給水溶和黛玉,自己坐鳳輿回去了。水溶恭敬送了太妃,也牽了黛玉的手回自己的院子裏去。

黛玉笑道:“我們兩個果然還是驚動了天家,這次你還有什麽法子躲過去?依我說不如就‘受之有愧’吧,我替你接了,也顯出我‘溫良恭謙讓’的婦德來,可好?”水溶不答,叫人準備些細菜珍果,並清冽的美酒,送到西暖閣來,這邊就要和黛玉坐下飲酒作詩。黛玉摸不準他心裏的計劃,但也不問,陪他喝了兩杯,便腮若桃花,心跳加急。可是不知為什麽,心裏還想喝下去,依稀說著些笑話,又喝了半杯,水溶聽著微笑,慢慢看她有些醉了,那樣子可愛,他從未見過的。

黛玉道:“你為什麽老是笑,我看你鼻子都笑歪了,眼睛也變成了三隻,真真的成了楊戩,倒讓我笑死了。”又道:“你可知我的心?”自己用手捂著道:“叫萬兒來,他知道的。”水溶道:“不能喝了,我都替了你。”說著把剩下的酒一氣喝下,仍舊麵不改色,叫人送酸梅子醒酒湯來,因為黛玉嘴裏還在說些話,也不敢讓她含醒酒石。不一會黛玉星眼微餳,便依著水溶的身子說:“我略躺躺,你叫紫鵑去照顧太妃---”立刻就睡著了。水溶便斜抱過黛玉,讓她伏在懷中睡了小半個時辰。一時黛玉覺得口渴,自己醒過來,喝了水溶喂的茶,微微明白了,有些不好意思,問:“我醉了麽?”水溶道:“第一次見你醉了,樣子很讓人心疼。”黛玉紅了臉,掙紮起來,從門邊的幾盆正開放著的鮮花叢中摘了一枝輕嗅著,道:“你說要做詩,我得了一首,正好應這景兒,是《醉花陰》。”說著念出來:

手拈花枝重門後,暖香沁心透。

耐得春衫薄,紅顏酡醉,殷勤人扶袖。

玉冽瓊漿依盈喉,遙望星轉鬥。

指點天邊月,窈窕曼妙,笑那姮娥瘦。

水溶依舊坐著,透窗望去,果然見寒月纖瘦,星光如豆,夜空似深藍色的緞子一般。黛玉立於窗前門後,有那幾盆鮮花映著,鬢鬟鬆垂,略顯烏黑沉重的發絲處簡簡單單斜插了一枝縲絲九鳳玉簪,仰臉望月,黛眉輕蹙,眼中微有波光。一件纖薄的紫衣滾明緞子邊兒的小襖,依舊是係著月白底撒碎金紫花兒的洋縐裙,果然是窈窕曼妙的身材,多少年都沒變過的,卻也看不夠。水溶想到:她一個人不就足夠了麽?我不願意有人打擾了自己這份清福,這樣才是四角齊全的日子,為什麽非要那些鶯鶯燕燕,亂了分寸的姬妾,夾雜在我們中間,好有趣麽?以前是沒法子,後來那個人自己去了,我們好歹回到兩個人的世界裏,卻為何又多事?看她難受,自己不是更難受麽?想想兩個人都已經過了這麽久,真的不能支撐下去麽?水溶暗自想著,忽然就笑起來,這樣的事還叫事麽?多少風浪比這要大,水下暗流更多,不都過來了,那三十六計中最好的一計現擺在那裏,有什麽難的?

黛玉也在那邊望月思忖了半天。回頭看水溶在那裏暗自發笑,自己也感到好笑,便走過去握住他的手,水溶道:“你不用擔心。”黛玉搖搖頭:“我不擔心,你心裏想什麽,我知道。”水溶看著她,接過她手中那朵淡紫色清香的瑞香花,插在她那如雲的發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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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意了 回複 悄悄話 急著看,完了才想起來滿好坐在沙發上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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