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計劃生育造成的醫德倫理混亂對醫務人員的心理影響》

作者：sensen (2004年6月30日首次發表於華夏文摘)

中國從上個世紀８０年代開始的計劃生育政策到目前為止在中國成功地控製了一定的人口增長。但是具體控製了多少人口增長，則沒有詳細的資料可查。本文所要討論的，是實行計劃生育政策二十多年來在醫務人員當中所產生的心理影響。

在傳統的中華文明裏，救死扶傷的大夫一直處於社會上比較受人尊重、收入比較高的職業。人們對大夫的道德期望普遍很高。到了１９４９年，隨著共產政權的誕生，本身是知識分子的醫務人員便迅速地改變了社會地位，聽命於政工幹部的領導，接受工農兵的“再教育”。雖然這些變化導致中國有一些非常傑出的醫學科學家或者出國，或者碌碌無為；但是都沒有徹底摧毀中國醫生救死扶傷的道德底線。隻是到了實行計劃生育政策以後，才在中國的醫護人員當中造成大麵積的道德地震。

醫學生在醫學院校接受醫學教育時，他們往往是十七八歲的青年；醫學院畢業時也隻是２２－２４歲的年輕人。這些年輕人在進入臨床工作之前對於社會的認識往往都是共產黨宣傳的那樣簡單。他們當中很少有人會想到自己會成為殺人機器。而中國實行計劃生育政策的殘酷現實往往會在部分年輕的醫務人員心理留下終生的創傷。由於共產黨善於掩蓋和偽裝，局外人通常不會了解實行計劃生育的具體措施。而那些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勾當又往往要年輕的婦產科醫生去完成。他們被強迫做的事情包括：捆綁抓來的年輕孕婦並作強行墮胎，在病人的慘叫聲中做人流刮宮，用人工手段殺死成熟的嬰兒，在病人和病人家屬的哀求、哭訴、咒罵聲中長期工作，並常常不得不麵對被自己“作過”的女病人因各種後遺症、並發症而產生的終身痛苦甚至死於非命。老百姓常說：“以前國民黨再壞也沒有不讓我們傳宗接代，而今共產黨連生孩子的權利都不給，古往今來沒有比這更絕情的事了。”如果被迫幹這些野蠻勾當的是來自農村的年輕醫生，對其心理的影響就更加深遠了。（而中國城市居民因為常有歧視農村居民的價值取向，往往比較容易接受那些折磨農村婦女的野蠻勾當。這是另一個話題，容我以後再談。）

第一次殺嬰可能是最難逾越的障礙。但是許多中國的婦產科醫務工作者都經過了這一關，有些人後來做得多了也就沒有什麽感覺了。然而，除了中國，全世界大部分的醫務工作者在社會上的形象仍然還是救死扶傷。麵對這種道德觀念的反差，中國人是如何調整自己的心態呢？以下是我個人的歸納：

１、選擇性遺忘。許多幹過計劃生育工作的中國人在退休以後都不願意回憶以前的經曆。希望通過遺忘來緩解道德壓力。

２、為自己辯護。有些幹過或正在幹計劃生育工作的中國人為了心理上的平衡，往往會找出許許多多理由和借口，為自己的荒唐行徑辯解，以此減輕自己的罪惡感。

３、隻有少數當事人能夠真正反省自己被卷入的野蠻行業，以比較高尚的道德標準批判中國野蠻的計劃生育措施，希望中國逐步走向一個比較文明、至少開始脫離野蠻的社會。

４、極少數人甚至因罪惡感太沉重而改行，或篤信某種宗教以此尋找心靈的寄托。

總而言之，中國的計劃生育工作在醫務人員當中造成的道德混亂不是短時間可以矯正的。而已經產生和正在產生的心理陰影又是另一個“中國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