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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似水年華(8)大院

(2007-07-10 13:01:15) 下一個

記憶中的大院似乎永遠是夏天,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大院裏的一切都被陽光映襯得金燦燦的。有一群無憂無慮的孩子在大院裏瘋跑嬉戲。那是我童年的大院,有我十多年的美好的成長記憶。

 

大院裏的每一家前後都各有很大的庭院。除了種些花草以外,有很多人家還種些向日葵、茄子、辣椒、西紅柿、沙果等等,還有很多不知名的野果。夏天我們這些無所事事的孩子穿上父母的軍裝製服,在大院裏玩遊戲,捉迷藏,也會跑到別人家的院子裏摘些蔬菜水果來吃。冬天的時候父母會在自家的院子裏給我澆上冰,我可以劃冰爬犁。

 

大院裏的每個人,每一家都有著各自不尋常的經曆。W在文革中被批鬥,被打傷。但他總是找機會告訴我們這些頑童不要打架,不要學壞。W的家給人一種深宅大院的感覺。門口養著兩條狼狗,很凶。屋裏總是光線不足。即使是大白天,也是陰沉沉的。

 

G的嬸嬸H是從外地嫁過來的。G的爸爸是空軍,長得很高,很壯。但他的叔叔個子不高,很壯實。轉業後做了建築工。工作很辛苦。不知道什麽原因娶了一個外地的媳婦。G的爺爺奶奶給H安排了工作。H很清秀,能說會道,為人精明,但家境不好,所以才嫁到城裏來。她和我姐姐的年齡相仿,剛嫁過來的時候沒工作,就每天來我家,和我姐姐在一起。H的第一個孩子是先天殘疾,養到十幾歲的時候死了。但對於H來說卻是一種解脫。我姑奶總說H是個人才,如果她有了機會一定會出人頭地。後來果然應驗,H從一個普通的服務員而成為市委招待所的主管,後來進了市委辦公廳。再後來似乎又去主管了什麽工作。

 

N的爺爺個頭不高,是個老軍人。他無論走路還是坐著,總是腰板筆直。棱角分明的臉不苟言笑,永遠保持嚴肅。即使見到我們這群遊戲的孩子,也是不帶一絲笑容地停下來逗我們玩。N的性格內向,為人善良。上大學期間和同學關係相處不好,精神失常。最後在醫院裏自殺。令人惋惜。

 

S家是後搬來的,因為他爺爺是當時的副省長。我們倆是同桌,上下學總是在一起。S經常會有一些新奇古怪的念頭。S的父親特別喜歡跳舞,總能在市委的舞廳見到他。而S的媽媽則是典型的家庭婦女。因此他們家裏並不像表麵上那麽平靜。

 

F比我大很多,高高壯壯的,一看就是正宗的東北人。長得很象電影《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裏的瓦爾特。他為人實在。在我考大學前還特意到我家,給我講大學裏的生活,以及如何選擇專業、學校。F大學畢業後做了醫生,全家搬到了大連,漸漸地失去了他的消息。

 

記憶中的M似乎總是邋裏邋遢,拖著長長的鼻涕。因為他是家裏唯一的男孩,又是老疙瘩,所以特別受寵。他常常和他的姐姐打架。後來M不念書了,他爸爸就把他安排進市委招待所。上一次我回國,聽我弟弟說M夫妻倆人開了一間在當地很有名的餐廳。

 

J是同院孩子中最會說話辦事,最有心眼的一個。他的媽媽為他安排好一切事情,包括高考。當時他的分數並不高,但把另外一個分數高的學生頂下來而去了一所很有名的大學。巧合的是後來兩個人所在的班級結成了友好班級。因此J的這件事情便在另一所大學裏傳開了。

 

上一次我回國,我的同學把幾個近二十年沒有見麵的同院夥伴聚在一起,給了我一個特大的驚喜。這麽多年以後,我竟不能立刻認出他們。當年的夥伴,現在都在不同的地方,沿著自己的軌道過著不同的生活。然而純真無邪的年代,充滿快樂的時光是永遠也無法從記憶中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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