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似水年華（5）江湖

東北人生性豪爽、衝動、暴躁，打架鬥毆的事很多。特別是二、三十年前，人們的業餘生活很無聊，酗酒打架成了尋常事。

當時在我們大院附近有個天生駝背，個子矮小的人，不知道他有沒有工作，每天都在街上混。記得有一次放學後我和同學一起回家，遠遠地看見一堆人。走近一看原來那個駝背人不知道什麽原因被另一個人打。打得渾身是血。但嘴裏依然不服氣。也許是被駝背人的英勇氣勢所嚇，或者不想弄出人命，打他的人並沒有趕盡殺絕，手下留情不再打了。

還有一次晚飯後，我和父母在街上散步。路上行人很少。一個人迎麵向我們走來。走近我們的時候，另一個人從後麵快速地跑過來。跑到那人跟前，掏出菜刀二話不說就向那人砍去。刀砍在胳膊上。砍完後迅速穿過馬路，向另一個方向跑走了。被砍的人則一邊捂著胳膊，一邊跑，不知是回家還是去了醫院。

Z是我母親老同事哥哥的孩子。Z的父母在D市。但Z從小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自然也疏於管教。每天在書包裏藏把菜刀。F是他的表弟，父母在南方。於是兩人整天在一起，混跡街頭。一次在火並中，一個路過的女孩被無辜打死，F因此而入獄（後來出獄）。Z在嚴打中被判刑，F為此多次來找我父母。Z出獄以後，想做生意，但母親知道他是脫離不了黑道的。果然不久他就在當地一個幫派中作了殺手，並作了一件很大的案子。當時母親在北京治病，跟我說Z被全國通緝，不知道躲到哪去了。也許去了南方的老同事家。沒過多久，人民日報的頭條報道Z被抓獲。但我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母親。

有一次我去T市，遇到了幾個已經隱退的江湖人士。他們坐了多年的監獄，出來以後改做生意，南來北往。他們知道我父母，所以過來和我閑聊。聊起江湖上的事情，自然是無限感慨，別有滋味在心頭。

如今又是十幾年過去了，江湖上依舊人來人往。有的揚名立萬，有的銷聲匿跡。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江湖，都在沿著自己的江湖路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