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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故鄉 (3 )

(2015-09-08 18:09:44) 下一個

日,起床以後,打電話給父親原單位,商量卟告和喪事辦理程序。正值春節假期,單位裏管事兒的人們大都外出了,好在離退休處專辦這類事情的老陳一直在等我回蓉處理父親的後事,他經驗老到,一一囑咐我各種程序和要領。與單位領導電話溝通以後,卟告發出,我開始成為辦理喪事的主角。

中午去市立第二人民醫院繳納父親住院期間的所有費用,領取醫院出具的死亡證明書,沒有這張證明,後麵的一切工作便無從下手。一個小小的出院/死亡證明,需要樓上樓下要跑四五趟才能辦妥,繳它成千上萬的費用以後,反而手續到不麻煩了,醫院極具責任心的收費人員,並不理會病員家屬疲於奔命的幸勞,他們認真把關,絕不放過任何可能的治療、處理條目,所有疑問都要讓病員家屬自己到醫生那裏一一核實,收到了病員的錢財他們就算盡職了。

領到死亡證明書,下午與老陳及貴陽來的親戚們一道去了東郊殯儀館,這次回蓉見到的隻是父親的遺容。在殯儀館的時候,需要選擇瞻仰遺容的大廳和繳納費用,接下來確定火化時間,選購骨灰盒和鞭炮,以及親友來道別時需要的花圈。出於喪事簡辦,以及父親身前低調行事的原則,追悼會隻在小範圍內進行,參加悼念與火化過程的僅限於近親及護理父親多年的幾任保姆之間。雖然如此,費用仍然超出我倉促準備的範圍,還是細心的侄女為我準備了足夠的現金,使我脫離窘境。

都說在中國辦事離了熟人寸步難行,這回到是徹徹底底地領教了一番。不過匆忙之中,東郊火葬場有位已是領導的我的小學同桌反到讓我給忘記了,後來與小學同學聚會時,他們提起來,才想到。

火化那天父親原單位派出幾輛汽車,因為是春節,單位來的同事並不多。車隊從家裏緩緩駛出,根據不走回頭路的風俗繞行往返。火化前,大家最後一次瞻仰了父親遺容,隨即在選定的單人高級爐內火化,眾親人目睹了火化全過程。

因為春節假期仍在繼續,各個單位也是閉門謝客,希望能夠於回美國之前安葬好父親,我便立即開始聯係墓園的事情。多年以前,我們購買了供父母安葬的雙墓穴,現在看來當初無疑這是個英明的決定,據說那時多花八百多元錢買的墓地,現在即便花八萬元都買不到了,更主要的,還是節省了我這次的精力和時間。

電話裏找到墓園管理處的一位陰陽先生,報上父親的生辰八字和生卒年月,他鼓搗一番後,為我們選了幾個黃道吉日,去掉與家人相衝的日子,我們選定了三月三這天為父親下葬。

妻子請假期滿,要趕回底特律上班,留下我一人繼續處理更加費事的事項。為了照顧我,妻子與父親身前照顧他的阿姨講好,等我的事情辦得有眉目以後再離開,她繼續留在家裏負責我的飲食和家務,阿姨欣然同意。

妻子離開後,遠在日本的妹妹打來電話,想來參加父親的葬禮,我的靈魂有了很大的安慰,我們家自一九四九年解放以後就算不得大家庭了,貴陽來的親戚回去後,父親家在成都的親戚便所剩寥寥無幾,本來就很小規模的葬禮,有妹妹的參加我還是很高興。遠在西安的叔叔對妹妹獨自從日本來成都還是有些不放心,我答應叔叔安排好妹妹在成都的一切。下葬的頭天晚上,妹妹到了雙流機場,與另一位堂妹一起去接機然後安排好酒店,我才放心回家。

下葬那天,我們一家人捧著父親的骨灰上路了,青城後山將會是父母長眠之處。墓工們也已在等候我們,幫助重修墓室好讓二老安身,陰陽先生做起了道場,隨著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極小規模的葬禮很快便結束了。

安葬完父親,我如釋重負,俗話說入土為安,親愛的父親大人安息吧。

送走日本妹妹後,我搬回到父親家裏,開始整理父親的遺物。一些老照片,清晰起了我對父親年青時的那些一知半解。為了保護我幼小的心靈裏不受黑五類、狗崽子該受的創傷,父親忍辱負重,一輩子隻字不提他的過去和他的家庭曾經的繁榮。無知的我,造就了無畏的我,一直自信滿滿地長大成人。

看見有一張泛黃的舊照上老者的麵容,隱約中似乎我應該與之有些什麽瓜葛,好奇心驅使,我用愛楓翻拍後微信給老家健在的前輩辨認,反饋回來的信息告訴我照片上的老人竟然是我的祖父。爺爺奶奶,兒孫繞膝的歡樂場景,在我的記憶裏,我們家不曾有過,但連自己的爺爺長什麽樣都不知道,甚至不敢知道,不得不說是這個社會的悲哀之處,或者說是統治者一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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