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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搗亂的來啦:李三十的幸福生活番外篇——寬恕(五瓣丁香)

(2006-11-08 18:46:24) 下一個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七十村東口的老槐樹下,一坐一立兩個人影,朦朧月色下麵目看不清楚,隻能從發型上看出站著的是個板寸精幹的小夥子,而坐在樹根上的是個長發飛揚的姑娘。早就看慣了這頗為養眼的一幕,路過的村民們大多笑笑,卻沒人出聲打擾兩人的喁喁細語、脈脈柔情。

“滄海,你真的決定了?”女孩的聲音裏沒有了往日的甜美羞澀,倒有幾分惶惶不安,“再想想吧。”

“嗯,決定了——哎哎,你別哭啊,我這不還沒走呢嗎?”名叫滄海的小夥子彎下腰,手忙腳亂的要給女孩兒擦眼淚,“哎,福瑞、福瑞,你看你這是幹什麽呀?”

“我不管,我不許你走!”福瑞扭開頭,使性子的推開滄海的手,“你一走就是三年,我怎麽辦?”

“我、你——唉!”滄海撓了半天的頭皮,終於一聲長歎,矮身坐在了福瑞的身邊,“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嗎?就你哥、你哥那……”看了看福瑞陰沉的臉色,滄海又把話咽回了一半,“他能同意咱們的事兒嗎?我是個窮小子,一沒房二沒地的,比不得別人有爹有娘又有兄弟幫襯。我隻能靠自己出息,才能、才能——嘿嘿,娶你……”

“去——!”福瑞一把推開滄海湊過來的身子,又羞又窘又喜又嗔,心上人第一次說出要娶自己的話,卻不想是在這種情況下,“誰、誰讓你……”年輕姑娘臉皮兒薄,到底沒好意思說出這個“娶”字。

“福瑞,”滄海抓住福瑞的手,刻意忽略她微微的掙紮,語氣急切,“我一定娶你,我保證。我不會變心的。三年,你等我三年,三年後我複員回來,至少能接你到城裏去,給你個城裏人的戶口,你哥就不會再攔著咱們了。你說好不好?你倒是說句話呀福瑞,三年,就三年……”

“三年……”福瑞良久之後才歎息般的開了口,“三年嗬……”

三年後,滄海沒有回來。

五年後,滄海沒有回來。

八年後,滄海沒有回來。

十年後,滄海終於回來了。原來他複員回來後一直在省城,已經是個拿工資吃公糧的白領階層。他從一個哥們兒那裏輾轉聽說福瑞仍舊小姑獨處,這才又驚又喜的回到了自幼生長的70村。

“福瑞,我回來娶你了。”這是滄海見到福瑞說的第一句話。

“嗯。”福瑞隻是點了點頭,什麽話也沒說。愛了他十年等了他十年,念了他十年怨了他十年,再說什麽都是多餘的了。淒涼的歲月寂寞的青春,哪裏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結婚吧,這似乎是他們唯一能做的選擇了。

牛福海眼見滄海已經是“城裏人”了,居然還看得上妹妹這個“老”姑娘,自然不會再加阻撓。所有的事情緊鑼密鼓順理成章,定下了年底的“好日子”,滄海趕回省城辦理結婚的一切手續。

多年心願得償,滄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兒後邊去了。他從來沒想到福瑞,這個村裏數一數二的美女,居然真的等了自己這麽多年。他一直以為,她等不到三年的……

包裏裝著單身證明、單位證明、體檢證明、戶口簿、房產證,反正所有能想到的都給塞上了,滄海哼著歌坐在長途汽車上,心裏樂的開了花。怪不得這麽多年自己眠花宿柳卻始終沒有定下來,原來,自己的真命天女是個清純美人呢。“果然是——”想到得意之處滄海不禁低喃出聲,“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一路來到福瑞家,滄海哼著歌敲著福瑞家的門,連敲門的聲音都暗合著鼓點,咚嗆咚嗆咚咚嗆……

開門的是一臉張惶的牛福海,一見滄海立刻象看到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滄海的脖領子:“她走了!她走了!滄海,快呀!把她追回來呀!”

“誰?誰走了?”滄海眼前一黑,不會是福瑞吧?

“福瑞啊!”牛福海都快哭出來了,“今兒一早就沒了人影兒,還在桌上留了這封信——可我不識字啊!”

“給我!”滄海一把把信封搶過來,果然,信封上的字跡是福瑞的,一如往常的纖細優雅——“滄海親啟”。

滄海手抖抖的打開信封、抖開信紙,信不長,與其說是一封信,不如說是一些零星的句子:

“十年的寂寞,十年的等待,這是結局麽?我應該高興麽?……
愛在等待中退盡了顏色,這就是我要的愛情嗎?……

“原來,我的愛人隻是那個大槐樹下的羞澀少年……

“你給我抱負,我還你祝福,你是英雄好漢需要抱負……
而你欠我幸福,用什麽來彌補……

“滄海,我走了……不要再找我,我們,兩不相欠了。”

信紙上的字跡漸漸被點滴的水漬蔭濕,是,下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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