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樹下的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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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的散文詩《初識湘家蕩》獲金獎

(2014-09-09 19:59:26) 下一個

 

   

散文詩:初識湘家蕩
             (獲“湘家蕩之戀”國際散文詩大賽金獎)

                        作者:沈漓

 

一、            夢舟獨行

駕一葉扁舟,我撐起手中長篙,出沒於星群之間。

此時雲波微瀾,層層疊疊,我隻是靜靜地在星空穿行。

俄頃,雲濤遠去,有清輝朗朗燭照天宇,一彎新月於前方升起。

月問我道:“孤獨的詩人啊,今夜要去哪裏?”

我說出一個新星般的名字:“湘家蕩。”

“我知道。——天下之大,美景不可勝數,為何今夜獨往那裏?”

“月亮啊,因為夢境和自然的因緣際會,因為曆史早就給了我不能不去的緣由。”說罷我匆匆趕路,聽憑心中尊崇的詩神指引方向,往湘家蕩行去。

 

二、           神遊相湖

湘家蕩又名相湖,仿佛謫仙,大隱隱於市。

小船飛抵那裏時,晨光熹微;但見下界一片輝煌燈海,無涯無際,竟不知湘家蕩藏身何處。

這是神州大地最繁華靚麗的滬蘇杭黃金三角區,高樓摩天,鋪金蓋銀,夜夜喧騰著不夜城的活劇。

我小小的心舟和長長的船篙,此時此處,既顯得尷尬落伍,又如此俊逸,超凡脫俗。

疑心走錯了地方。我向金三角的中心眺望,突然間輝光一閃——有一塊碧綠的美玉,在紅塵中發出智慧的異彩。

——啊,那是湘家蕩的青睞和邀請!

 

天大亮時,我的小船已飄行湖上。

湖麵煙波浩蕩,平滑如鏡。

泛舟湖心,時而風起。水麵映出小船和白雲一道款款風行;雲水舟子,一時間竟分不清我在人間還是天上。

繞湖行舟,凝神遠眺,傾耳靜聽。

春風吹拂著兩岸波瀾壯闊的金黃色油菜花和鬱鬱蔥蔥潑墨大寫意的樹林。

這時刻,四周景物分明都借著春風,將世世代代聽來的春歌秋曲一起傳唱起來: 陽春芳菲,草長鶯飛……江南采蓮,蓮葉田田……

聽著聽著,漸漸地,我的心都融化了。

我與那些或翩翩或振翅於油菜花間的蝶兒蜂兒一道,陶醉在春風裏了……

我於大都市帶來的躁動不安的心緒,在這裏得到撫慰,變得安寧而靜守。我想,在物欲煎熬中永不滿足的人心,可以在湘家蕩綠色的自然懷抱裏得到寬慰和休息。

環湖草地和農莊的綠茵,精嚴講寺的晨鍾暮鼓,還有鳳凰洲和月亮灣沙灘,都教遊客方寸不亂,守持心田。心田間種植一角綠地,可以收獲人生本初的善心。

一瞬的新生,便是永世。

或者,什麽都不去想。眼觀美景,意隨鳥飛,享受忘我之境。

或者,休整,沉思,用心體味這浩浩大湖中的禪意。

然後,將健康裝進行囊,振奮身心,在人生的旅途上繼續前行。

 

三、            踏青曆史

這時多年的夙願又來催促,於是我長篙一點,飛升湖麵,去曆史文化的郊野處踏青。

踏青曆史,對我來說正是神遊湘家蕩的另一個亮點。     

在大洋彼岸尋覓湘家蕩時,從密密麻麻的信息中奮力一躍最先闖入我眼簾的,竟是湘家蕩身旁的一處景觀——錢能訓墓。

電子版圖上的意外,正在情理之中,因為我素來敬仰清名。而且這位民國時期的國務總理,身後世事擾攘,難以蓋棺論定。

時節正好,垂柳依依,四處飄蕩著油菜花的香氣。

棄船,跣足。捧一把金燦燦的油菜花,恭恭敬敬置放於墓前。

有龍形雕刻盤踞墓碑頂端。碑身殘缺,聽說整座高大石碑都是後來修補而成,是將聚攏來的殘片重新粘合一處。

曆史的部件有時也會散落、破損;猶如人心,也需要收攏、凝聚。

在清末激變為民初的歲月,萬事求變,新風創立。那時國勢猶如湘家蕩前身,璞玉需雕琢,荒野待開發。

是誰在民初創立了衛生防疫和公安體係,促進了中國向現代文明社會的轉變?——正是這位墓中人。

在“五四”運動的日子裏,在中國近代與現代史分野的緊要關口,是誰對自己的過錯用引咎辭職的方式以謝天下?——也是這位墓中人。

這是一位仁者,更是一位智者。

就這樣放棄了功名利祿和權力的刀劍,在憤激的青年學子麵前退縮了;在權力能夠產生的魔鬼誘惑和衝動麵前退縮了;因了良心的自審和道德的自警而退縮了;——一直退到家鄉這塊小小的墓地裏。

因為他的大步後退,中國的曆史大步前進了。

摒棄野蠻,皈依文明。說時容易做時難。他是如何具有這種大智慧的呢?

退隱不過五年,他便離開了人間。在人生寂寞冷落的冬季,回想當初,他可曾後悔?

我想,不必替先人擔憂。因為他的退縮並不是墜落,而是向著另一個精神向度飛翔。

鬥轉星移,他的放棄與妥協的睿智,他奇妙的飛翔,必將在今後曆史的天幕上,愈來愈凸顯出獨特的人性光輝。

仁者愛山,智者愛水。他一定也是很喜歡身邊的湘家蕩的。

 

                                 四、     邀月品詩

撐一根長篙,戀戀不舍走上歸程,途中又遇明月。

月亮勾住我的船頭,問我湘家蕩一遊是否盡興?

我歎息道,來去匆匆,湘家蕩四時不同,風光各異,難以盡興。

月亮笑了:“你可深秋再訪,去柳莊聽懷悅吟詩,垂釣於白蘋之上;或與朱彝尊於船上一邊飲酒賦詩,一邊嚐蛤蜊黃蜆菱角之鮮,可好?”

我聽罷大喜,告訴月亮我心儀已久,而且看見湘家蕩新近種下了一湖綠詩,待秋時魚肥詩熟,正好一同前往。

月兒一聽,頓時詩意興起,說要去湘家蕩撈它幾串好詩上來,掛在月芽尖尖上,細細品味。

月亮的聲音清清脆脆的,“湘家蕩”那三個字,在天宇間回蕩,格外好聽。


                                                                         2014728  於多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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