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樹下的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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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的戲劇島——摘自《從倫敦塔到多佛港》

(2006-10-24 00:25:09) 下一個

沈漓 /著


1 盛名之下
1952年6月,伊麗莎白女王二世登上倫敦政治舞台;同年11月,有一部戲也登上了倫敦的戲劇舞台。時光流逝到今天,這部戲居然和穩坐50年王位的伊麗莎白二世一樣,它也一直活躍在倫敦“戲劇島(THEATRELAND)”的舞台之上,完全沒有一點兒“退休”的跡象。這棵也度過了它50周年“金禧”吉日的戲劇常青樹,就是阿加莎·克裏斯蒂和一代又一代的劇組精心培植起來的恐怖推理劇《捕鼠器(THE MOUSETRAP)》。像《捕鼠器》這樣在倫敦演藝界創造了奇跡的戲還不止一個。到現在2002年為止,有的音樂劇如《悲慘世界》已經上演了17年,《親兄弟(BLOOD BROTHERS)》上演了14年,看樣子它們還要一直演下去。就是在今年5月宣布閉幕並退出戲劇舞台的經典歌舞劇《貓(CATS)》,也有了21年縱橫舞台的驕人戰績,儼然一隻老貓了。它的下台,恐怕是再跳不動扭不得,被梁實秋所說的倫敦“愛貓協會”保護起來了吧。
作為世界戲劇中心之一的倫敦舞台,在當今影視和互聯網的全麵圍攻之下,其演出還能保持長盛不衰,不能不說是個奇跡。這是和倫敦有著得天獨厚的旅遊資源、文化環境和戲劇觀眾分不開的。

所謂戲劇島(直譯應為“戲劇陸地”,相對於周圍商業區的汪洋大海而言,故譯作“島”。),就是你在倫敦地圖上找到WEST END,在那裏畫一個圈,南起特拉法加廣場,北至牛津大街;西始皮卡迪利廣場,東抵倫敦博物館這麽一塊不大不小的地方。具體點說如果你站在特拉法加廣場上,那麽你就是登上了戲劇島的邊沿。再往北走不太遠,過了國家畫廊,來到萊斯特廣場,就進入戲劇島的中心了。那裏有著名的半價售票亭,圍繞著萊斯特廣場的是大大小小四五十家星羅棋布的劇院,倫敦的演藝中心就在這裏。想想看,這裏長年累月一到晚上就有大約50個不同的舞台劇同時上演,這是何等繁盛的景象!這在世界範圍內都是不多見的。
戲劇島的主要交通幹線是夏夫特斯白蕊大街,街上有6家劇院和兩個電影院。大街修築於1877到1886年間,是以夏夫特斯白蕊伯爵(1801-1885)的名字命名的。伯爵是位慈善家,他極力改善當地的住房條件來幫助窮人,所以受到倫敦市民的尊重和愛戴。座落在這條街上的“抒情(LYRIC)”劇院可說是戲劇島上的長者,它幾乎是和夏夫特斯白蕊大街同時建成使用的。大街上還有一間劇院很值得一提,它就是“宮廷(PALACE)”劇院。戲劇島上的絕大多數戲院都因為年代久遠而顯得陳舊小氣,令人失望,隻有它是個例外。宮廷劇院以其高大的赤陶外牆和豐富的內部裝飾而凸顯華麗氣派。它於1891年作為歌劇院建成使用,次年起成為音樂廳。大名鼎鼎的芭蕾舞舞蹈家安娜·巴芙洛娃1910年的倫敦首演就是在這裏舉行的。現在這裏常年演出的正是號稱“世界上最受歡迎的音樂劇”——《悲慘世界》。
夏夫特斯白蕊大街的西南端始於皮卡迪利廣場。廣場上高高豎立著一尊古希臘愛神厄洛斯的雕像,它幾乎成了倫敦的標誌。這也是為紀念夏夫特斯白蕊伯爵而建的。每到晚上,皮卡迪利廣場周圍就亮起了倫敦城最絢麗華美的霓虹燈廣告。它提醒進入夏夫特斯白蕊大街的人們,這裏就是倫敦充滿活力的娛樂區的入口處:到處都是影院、劇院、夜總會、餐館和酒吧。

如果你仔細看看地圖再身臨其境,就會恍然大悟,這一塊地方集中了多少值得一遊的名勝景點啊:唐人街、特拉法加廣場、皮卡迪利廣場、國家畫廊、國家肖像畫廊、戲劇博物館、倫敦博物館、倫敦交通博物館、攝影家畫廊、聖保羅大教堂等等,都是外地遊客向往之地。白日裏參觀了一天,晚上就在附近的劇院欣賞一出慕名已久的戲劇,即得到了休息,體驗一下倫敦的夜生活,又獲得了藝術享受,真是一舉數得。難怪在倫敦,一出流行的舞台劇一演就可以演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因為有了全世界源源不斷的一代又一代遊客作為後盾,像《捕鼠器》和《悲慘世界》這樣的名劇沒準能演它個100年呢!

2 其實“難說”
2000年初,在離開英國的前夕,我要去倫敦再旅遊一番,順便想去看幾場戲,這是早就計劃好了的:一來自己本是從戲劇學院出來的,不到倫敦看戲實在說不過去;二來當時因為沒想到演戲與遊客的關係,確實好奇,我從來沒見過一場戲能夠不挪窩地一演就是幾十年。比如中國的戲曲,也有早年流傳下來的京劇等,演了多少年,更久遠的還有昆曲劇目,現在仍然時有上演;不過它們就和莎士比亞的戲劇一樣,成為了古典,每個劇團的演出劇目不斷變換,或是拿一場戲到全國各地巡回演出。像一個劇團不走出城門甚至足不出戶地搞“一劇終身製”,實在是匪夷所思。
那是一月底的一個晴朗天氣,我乘火車趕赴倫敦。從路騰到倫敦隻需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十分舒適方便。到倫敦後改乘地鐵,直奔萊斯特廣場。所謂廣場其實很小,有一尊青年卓別林的塑像頭戴圓禮帽站在那裏。他右手持手杖左手放在胸前,有趣的是他的拐杖彎得像弓似的,過早印證了斯芬克司對晚年的人的定義。塑像下的介紹說,卓君者,倫敦人也,後來漂洋過海到了美國大獲成功。
半價售票亭就在萊斯特廣場旁邊,窗口不少,可是那裏一年四季總是有人排隊。我等了好一會兒才買到票。英國人做事非常講究高效、實用,一切為顧客著想。人們冬天裏在露天排隊都有點不耐煩,劇目五花八門確實又讓觀眾難以選擇,售票處就把各劇院的介紹和種種演出信息廣告擺在街上供大家自取、參考。這些免費宣傳品上一般都用寥寥數語介紹戲劇種類、劇院名稱、地址、劇目、作者、時間、票價範圍等等,如果獲得過什麽獎也要介紹一下,還配以舞台劇照。最好用的是倫敦戲劇協會編印的《倫敦戲劇指南》,它兩周更新一次,一冊在手,一目了然。大家看著逐個比較,等到了窗口也就打定了主意。我現在還保存有當時在那兒拿的一份《倫敦戲劇指南》,寫這篇文章正好用得上。
半價售票亭隻出售當天的票。不巧的是,我最想看的《悲慘世界》和《捕鼠器》都沒有當天的半價票。這麽多的戲,看哪一個呢?
我曾在路騰大學見過一則通知,號召同學們登記交錢去倫敦看《親兄弟》,介紹它已經上演了多少多少年,獲得過多少多少獎,印象深刻。眼下的廣告上《親兄弟》獲得輿論界一片讚賞,有評論家居然說:“要是你不得不偷一件女領座員的製服才能混進去的話——那就幹吧!” 我真想問問這個家夥上哪兒才能偷到女領座員的製服?我買了一張《親兄弟》的票,還是第一排的座。
參觀了“自然曆史博物館”,又幾乎是以競走的姿態在近旁的“維多利亞和阿爾伯特博物館”走了一圈。後者據說是世界上最大的裝飾藝術展覽館(其中又分藝術設計展和材料工藝展),記得在那裏我還意外地看見了兩幅畫——一幅是法國鄉村派繪畫的代表作,記不起名字了;另一幅就是羅塞蒂的《白日夢》。不知它們是不是真跡。
晚上七點半匆匆忙忙在唐人街附近一家中餐館吃完飯出來,趕到附近的“鳳凰”劇場看戲。沒想到“鳳凰”的門麵很小很一般,以至於我誤認為錯走到一個下等酒吧裏了。英國人很注意知識產權的保護,幕還沒拉開,擴音器先播出約法三章:演出時不準照像!

《親兄弟》由威利·羅素作曲,曾獲得1983年“WEST END戲劇協會”奧利弗最佳音樂獎和《戲劇雜誌》、《戲劇與演員》等頒發的最佳音樂獎。該劇最開始是在利物浦上演,當時就有那首膾炙人口的歌曲《告訴我它不是真的(TELL ME IT’S NOT TRUE)》。1983年《親兄弟》遷到倫敦“抒情”劇院演出,但那次不知怎麽回事隻抒了6個月的情就偃旗息鼓了。到了1988年,經過製作人比爾·肯賴特的重新修改和包裝,它重返戲劇島,就此站穩腳跟一演就演到了現在。
戲準時於七點四十五分開演。它講述了一個英國現代家庭悲歡離合的故事。主人公是兩個雙胞胎親兄弟,因為家庭貧困,他們出生不久就被迫分離了——母親將哥哥送給了一家富人。在階級的隔閡中兄弟倆漸漸長大,在一次偶然相遇後結為好友,雖然兩人的性格習慣因為社會階層的不同而相差很大。後來他倆又陰差陽錯愛上了同一個姑娘,最終因為三角戀愛而釀成一場血腥悲劇。要說這個戲真像輿論宣傳的那樣有什麽“獨特”,我以為最大的獨特之處就是一般音樂劇都是輕喜劇,而它卻是一個很少見的悲劇。
演員的表演非常認真賣力,音樂也還動聽。劇中還加了一個重要的角色——由一位男演員扮演的解說人,他的唱詞內容是介紹、評論、褒貶、暗示劇情的發展等等,目的是幫助觀眾理解劇情,加大戲劇的衝擊力度。這有點像中國戲曲中的背供,隻不過他是一個獨立的百變“幽靈”而已——一會兒是角色的心聲,一會兒是觀眾的良心,一會兒又成了劇作家的喉舌。他的出現使《親兄弟》的舞台表演具有了布萊希特的間離效果。
然而整個戲令我感到失望。也許錯不在它,而在我——因為我原來對它的期望值太高了。我覺得它的表現手法不大和諧,值得商榷。表現社會下層孩子們胡鬧的情節太多太濫,有時顯得汙穢不堪。比如弟弟粗野胡鬧,竟然就真地吐一口大痰飛上了天再掉下來,引發一片驚呼。如此“逼真”地“複製”生活,難道結尾時的仇殺也真要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當時我記下的觀感是:“純粹的‘俗文化’,此音樂劇沒有品位,沒有高雅的旨趣,沒有深刻的思想,甚至沒有恰到好處、恰如其分的表演!一句話,媚俗!此劇竟在文化大都會倫敦上演了十幾年,可謂咄咄怪事!”
事情過去了兩三年,現在再回過頭來冷靜一想,大概是我過於苛刻了,我是以傳統的要求來衡量它的。看戲不等於逛窯子,誰在它身上花了錢,誰就有了胡說八道的權利。不管怎麽著,它還在那裏活著,也許原來就是因為有了我索要的東西,它6個月就死去了;也許那些我不以為然的盤踞在舞台上的東西,卻正是它賴以生存的基礎。再說它也未必就那麽“俗”。比如它的名字《親兄弟》的“親”字英語是BLOOD,既可解釋為“血親”,又有“血腥的”含意,一語雙關,暗示出悲劇的結局。這說明主創人員很講究藝術效果的。思想是累人的。看看坐在我身邊的人,和我一樣都是身心疲憊從四麵八方來此歇腳尋求刺激的遊客。誰願意花錢買累啊。“好死不如賴活”,是不是?

3 《捕鼠器》與《悲慘世界》
由於自己的不滿足,所以決定走的前一天再到倫敦去看最後一次戲。過了兩天,到了禮拜六,我又趕到倫敦。因為禮拜六白天劇院都打時間差,加演一場,名曰“馬蒂尼”,好像是正式大餐前的一道開胃酒似的,我就可以一天看兩場戲了。
這次買票有了經驗。所謂半價亭的半價票是因為種種原因當天還沒有賣出去或是被退回來的票,都屬於最貴的一檔,就是對折也比一些次等的票貴。便宜的戲票是不會拿到半價亭出售的。比如《親兄弟》的票價範圍是從11.5到32.5鎊一張,我買的半價票實際上付了18.25鎊,比起一些一般的座位也還是要貴一些。
這次我直接上劇場售票處購票。先到宮廷劇院。
“對不起,這個戲你們都演了15年?”我劈頭就問碰到的一個工作人員。那小夥子連忙把另一個人喊過來。
“先生,那當然。”那位值班經理模樣的年輕人彬彬有禮地回答說。
“這麽多年!那麽主角演員都換了吧?”
“什麽?——是的,有些換了。”
我又問:“白天的演出和晚上有什麽區別沒有?質量是一樣的嗎?”
他這才知道對方是對他們的“馬蒂尼”質量不大放心。“當然是一樣的!”他打包票說。
一般說來A角比B角強,劇團都有AB製的吧。但我還是決定白天看《悲慘世界》,晚上再看《捕鼠器》,因為《悲慘世界》演3個鍾頭,散場後不好趕回路騰的火車。劇院的座位圖就掛在牆上,價格也標好了,由觀眾自選。這次吸取了《親兄弟》的教訓,不要迷信,期望值不要過高。花高價坐在第一排仰視台上,除了能領略“世界有文學,少女多豐臀”之外,不知還有什麽好處。另外不知怎麽男演員們高唱大叫時往往唾沫四濺,在舞台燈光的折射下極其明顯,中國戲曲界稱之為“雨打芭蕉”式——蓋因嘴皮子練得還不夠到家之故。《悲》劇為大型歌劇,遠一些正好看,於是我買了最便宜的樓廳票,才7英鎊。接著又到聖馬丁買到《捕》劇夜場的票,是在樓座,13鎊,兩張戲票加起來和上次一張票差不多。

歌劇《悲慘世界》從下午2:30開演,直到5:30過後才告結束。它的氣度宏大人物眾多,獨唱和小合唱優美動聽,大合唱氣勢磅礴,真是聽起來回腸蕩氣,看起來賞心悅目。加上雨果的名著大都有深刻的思想性,觸動人類最普遍又最根本的問題——愛、恨、善、惡、生、死,等等,所以它在我挑剔的眼光裏感覺還不錯,實在是一次難得的藝術享受。《悲慘世界》的舞美布景等也很值得稱道,宮廷劇院的旋轉舞台功能在這部戲裏發揮到了極致。且不說表現法國革命街壘戰時利用所有音響燈光服裝化妝道具等手段造成的心靈震撼,單是沙威探長自殺那場戲的處理就表現出該劇具有很高的藝術水準。隻見沙威步出橋欄杆,緊接著橋被吊起來飛速升上天幕,舞台和燈光一起快速旋轉,加上音樂的烘托、暗場,既利用人們的視覺殘留造成生理上的錯覺,好像沙威正在墜入深淵;又極生動地刻畫出他內心的劇烈衝突動蕩和舊理念的崩潰。
要說該劇有什麽不足之處,我以為主要是在劇情上受到了雨果小說太多的限製。冉阿讓是不能貫穿全劇的,他的命運在中間就要結束;小珂賽特也隻有在芳汀死後戲劇進行到一半才能出場。選來選去成全了那一對原來收養珂賽特的下流店主夫婦,他倆居然成了貫穿全劇的主角!對他們一家著墨過多,反襯得珂賽特蒼白無力,沒了內容。在悲慘世界裏添加一點笑料是可以的,但是當心它會降低戲劇的格調。

“捕鼠器”源自《哈姆雷特》裏的話。在第三幕裏哈姆雷特組織了一幫宮廷演員來演一段謀殺戲,以試探國王的反應。演戲時國王問他:“戲名叫什麽?”他說:“叫做‘捕鼠器’——這的確是個上好的隱喻!……讓帶罪者不安,它與咱們無關。”大概這句富含懸念的話一直都在畢生寫偵探懸念作品的克裏斯蒂腦子裏轉。
與這個戲有關的故事也很有趣。1947年,BBC為紀念喬治六世的母親瑪麗皇後80華誕製作了一個廣播劇,名字叫《三隻瞎老鼠》。克裏斯蒂的劇本就是根據廣播劇的故事梗概創作出來的,她還寫了一個同名的中篇小說。劇本搬上舞台時因為版權的緣故改名為《捕鼠器》。
克裏斯蒂一再推遲那篇小說的發表,一直到戲劇公演之後。由於《捕鼠器》在倫敦舞台上大受歡迎,以至於她的中篇小說《三隻瞎老鼠》從未在英國出版。
《捕鼠器》是1952年11月25日在戲劇島的“大使劇院”首演的,後來移到隔壁大一些的“聖馬丁”,以便容納更多的觀眾。半世紀來已有500多萬人觀看過這部戲,超過150位演員在倫敦扮演過該劇角色。在1956年,當時的製作人彼得把改編電影權賣給了一家電影公司,附帶有一個很普通的條件:電影隻有等到倫敦的舞台劇演出結束後6個月才能上映。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捕鼠器》根本就沒有行將就木的跡象,倒是電影版權的買賣雙方都壽終正寢了電影也拍不成。同時,《捕鼠器》在美國百老匯沒有舞台演出,也沒有職業劇團的巡回演出,因為你就是買下了版權也沒有用,也要受到同樣的條件製約:隻要是原舞台劇在倫敦的演出沒有徹底結束,就禁止那麽做!
阿加莎·克裏斯蒂在1952年告誡她的第一個讀者說:“不要把結局泄漏給還沒有看過《捕鼠器》的人!”
在《捕鼠器》問題上起碼給了我們兩點啟發:一是克裏斯蒂不光很能寫,也有商業頭腦,很會保護自己的知識產權。《捕鼠器》之所以能夠如此成功,和英國的文化人善於市場操作有關——要看《捕鼠器》嗎?請來倫敦!全世界獨此一家別無分店!其二是發達國家法製健全,人們都按照遊戲規則來辦事,不敢侵權,否則罰你個傾家蕩產,誰敢鋌而走險?

我在夜裏8點以前來到聖馬丁劇院,隻見它是一幢四層樓房,巨大的霓虹燈發出一片紅光,上麵橫著一大排寫著:“阿加莎·克裏斯蒂的/《捕鼠器》/第48年”;豎著一長條是“聖馬丁”。我馬上就要進入這個戲劇史上的奇跡發生地、進入這個每天晚上都有人遭到“謀殺”、近50年來有不計其數的人被當眾“殺害”的地獄了。
結果沒有預期的那麽好。演員表演似一般,布景呆板,從頭至尾就一台室內景。竊以為全劇表現謀殺但推理似乎並不嚴密,情節也不夠緊張集中。劇情是說一家夫婦開家庭旅店,開張時來了幾位房客,接著大雪封門交通隔絕,又在他們之中發生了謀殺事件,搞得一屋子人膽戰心驚人人自危。《捕鼠器》和《哈姆雷特》起碼有一點是共同的——都是講複仇的故事,隻是前者是有心讓觀眾猜是誰幹的,而後者是側重揭示人的心理活動和如何去幹。至於結局,還是尊重克裏斯蒂女士的意見,請自己去看吧。如果實在等不得,就找那篇《三隻瞎老鼠》的小說翻翻。沒有?就上網找中文書庫。克裏斯蒂還沒來得及跟網站簽合同就去世了。
以小見大,就這三場最受歡迎的戲來看,英國的戲劇水平似乎大不如前了。沒有飲譽世界的大導演、演員與劇作家,“媚俗”現象普遍。這大概是一個全世界範圍內的戲劇問題了:大師們的消失與觀眾的轉型是息息相關的。也許人們不再用藝術的眼光去看戲,而是用消遣的眼光、生活的眼光來打量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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