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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那年麥收季節-----蕉下客夏收憶舊讀後(1)

(2007-05-19 18:48:02) 下一個
常說“人生如夢”,又說“人生是個旅途”,但人生這個旅途上的短途旅行,從居住地到一個陌生地方的短暫經曆,更似夢境。回到日常的生活節奏後,想起在外地的所見,不知那是真的,還是幻覺。所以我們照那麽多相,想把那一時一刻記錄下來,即便如此,你隻能記錄你見得那一刻,而你所記錄的地方,或許正在對著新觀眾展現新的一麵。最為甚者,是忘記了曾去的地址和道路,那麽就永遠不知道,所發生的,可曾真正發生過。

看過我“暗戀”那帖的朋友,大約還記得我的嶗山之行。此後我去過嶗山多次,每次都試圖重訪華嚴寺,記憶中那棵白果樹奇大,還是我當時太小?終未有結果。每每詢問去過的朋友熟人,也沒有確定的答案。有人說去過華嚴寺,沒記得有甚麽出奇的樹:“你是不是記錯了,山上哪裏會有大樹?!”還有人說,什麽華嚴寺,沒聽說過,隻有太清宮!因為寫了這個帖子,就去問二姐,她卻說,“我根本就沒去那兩間沒頂了的廟,我和司機找到白雲洞,從洞裏爬到山頂。那是唯一上山的路。”我爭辯:“可是我們看到海了!”她說:“你是在山邊上看海的,珊珊肚子痛,坐在車裏等。”事情居然是這樣!她又舉了些別的細節,比如到蘋果園偷蘋果,我卻沒有絲毫記憶。

我也曾在到紐約的路上,開車路過新澤西或者賓州小鎮,路旁如畫的田園,搭著草棚賣新熟的西瓜,和甜玉米。回程打算帶些回家,卻統統不見了,難道回程走的是不同的路,留給人的是迷惑和失落,是開了不同的鄉間公路,還是自己做了個不現實的夢?

旅途中的旅途,雖然短暫,卻給我們日複一日的單調生活,平添了色彩變幻的猜測和想象,了解和誤解,真實和虛幻,過去和未來。

書歸正傳,讀了蕉下客《那年夏收時節》,中學去農村麥收遇到人和事,她詩情畫意的描述,讓我想起自己也經曆過類似的活動。

記憶裏我在中學去學過兩次農。上的那個中學很大,一個年級有十二班,每班大約五十人。去學農真正勞民傷財,眾多的學生用軍用卡車載到某公社的各個大隊,我們抗著捆的歪七扭八的行李,被卸下來不知所措,大眼瞪小眼,如同烏合之眾。

第一次是去城北富裕稻米產地。正是麥收接著插秧的季節,麥子要連夜打好收起來,稻子要趕緊插下去,早插一天生長期就長一天,產量就會高,真是一刻千金的農忙時。我們住在小學的課堂裏,在地上用稻草打地鋪。幹的活兒沒有蕉下客所描述的那麽獨立和重要,都是輔助性質,或者撿麥穗,抗麥個子(抗到路邊裝馬車);或者到稻田,給插秧的人遞秧苗。毒太陽下旱田雖然熱,但水田裏螞蟥無數,不出兩天,下水人的腿都成了花的。

那時我在班裏當“版主”,:)不得不帶頭幹別人不肯幹的活:下稻田。我被選為班長,自己也吃驚,多半由於一件本人的善果:我們班和五班男生常打群架,有一天,我練籃球回來,見我們班幾個男生被五班的追得走投無路,五班女生在喝彩。神差鬼使我把籃球照著五班領頭的大洋子扔過去。他不愧校籃球隊的前鋒,猿臂一伸,把球攬過來,卻抱著球站住了,不能帶球走步啊!他突然停下抱著球的樣子傻透,大家哈哈笑得不可開交,仗也沒法打了。從此我們兩班男生竟然化幹戈為玉帛,合起來跟別的班打,結束我班男生打敗仗的曆史。我班黑板報上本來我的“帖”最多,一選舉我就成了“版主”,這事很可能給我在男生裏拉了好幾票。

學農時這個班長可真不好當。先是女生們抱怨飯菜不好。老師和老鄉做的大鍋飯,基本是饅頭,炒菜,或者說煮菜更恰當。那時在農村很不錯了,卻有幾個同學說不堪入口,給了男生或者來看熱鬧的當地小孩。除了螞蟥,我們睡的稻草裏還有跳蚤。咬的我們成宿不能睡好,渾身是大紅包,不少抓破的,等到太陽下一曬,癢得跳腳。

第三天,女生就有很多告假的。我這班長臉上就不怎麽好看。天亮下地,近午時老師讓我回去看看,能不能說動一兩人出工,插著秧苗的當地農民七嘴八舌地說,叫不叫的,誰還指望城裏孩子幹活。那邊高中生插的秧都浮起來了。老師還是用眼示意我去叫。我走在田埂上,時常有青蛙什麽的在草叢裏動,我渾身疲憊顧不得害怕。遠遠稻田另一邊,長著一行柳樹,那是放水的渠溝。天際高高一道河床是黃河故道。我也沒有心思看風景,想起自己班裏稀稀拉拉去的幾個人,心裏沉甸甸的。好不容易走到小學,見她們在哭,見我來就很艾怨地說要回家,好像到這裏來是我的主意。我靠門站著,心裏湧上委屈和失望,鼻子一酸眼淚也下來了。老師聞哭聲趕來,她們越發哭得響了,更糟糕的是有個女生哭昏過去了,正給她用冷水擦臉,又昏過去一個。到了第五天我們就狼狽地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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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回複 悄悄話 跟我的經曆個感覺不同,我每次去了農村就不想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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