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蘭遊記：09/23/2008 星期二

09/23/2008 星期二

不慌不忙出門。盡管沒有昨天天氣好，還是很不錯。

出Queenstown城時後麵一直跟著個警車，搞得我不敢怠慢，嚴格按著比限速低10公裏行駛。也有點緊張，那張罰單的錢還沒交呢，我可不想搞批發。前方限速牌顯示限速變成100，我開始加速。後麵警燈亮了，咋了我？我乖乖靠邊，警車卻忽地一下快速跑過去，轉眼就沒影了。噢，原來是嫌我慢，單車道無法超車，跟著我太長時間早就不耐煩了。我想起了在Waihola的1號高速上也是一個警車一直跟著我沒法超車，限速100，我我行我素地不緊不慢地開著60，自由自在地欣賞著風景。他最終超我的車時，特意跟我並排了一會，給我不斷打著手勢，要我開快點。你們這幫人怎麽這麽難纏難伺候？快不行，慢也不行。我開慢你怎麽著？給我罰單不成？哼！

去西海岸必須經過Wanaka。從Queenstown去Wanaka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走高速路6號公路繞過Pisa Range；另一條是抄近路走Crown Range Road，這條路極為崎嶇，在圖上被特意標上限製通行的警告標誌。讀圖時發現，這條路上山高路曲，我某人要去的不就是這種地方麽？無限風光在險峰，當然就走Crown Range Road去 Wanaka了。

山路果然崎嶇無比，剛開始時隻能以15公裏時速曲曲折折地爬陡坡。當然風景也沒虧待這種努力。剛在這條路上走了10分鍾，赫然看見一條彩虹！還是晴朗天空燦爛陽光下的彩虹！趕緊停車，一陣哢嚓哢嚓。海拔快速升高後，Queenstown所在的山穀也是很有氣勢，自然也給它留了存底。

路不好走，維修的隊伍就很忙乎。沿路碰到好幾個施工隊，都有警車幫助維持過路秩序。

經過剛開始的艱難快速地升高海拔後，路好走了一些，盡管速度還是較低，還是很曲折。高處看白雲，真是難以形容呀！天空異常晴朗，白雲快速地飄動著，地麵上的大塊陰影也快速地移動，給本已起伏的地勢套上一種顏色上的斑駁。一種不一樣的美！然而隻能欣賞，無法拍照。因為與白雲的相對高度距離並不遠，風很大，所以雲的速度就顯得很快，等取好景時，地麵上雲的陰影已經飄到不同的地方了。最高點好像叫Crown Pass。雪山，白雲，深穀。頂上是一片平整的鋪上石子的停車場，好，停車照相。比較荒涼。都是黃土。風很大。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不管是東南風還是西南風，都是我的歌，我的歌。對不起，土黃，風大，天冷，哥哥我先溜了，有時間有心情時再在這跟小妹你對唱你的歌。

路過Cardrona時，居然看到一個黃土壁組成的小峽穀。在Arizona看過響當當的大峽穀後，這個自然不屑一看。但想了想，還是掉頭折轉去照了一張，新西蘭這地方能看到裸露的黃土，還真不容易。還能搞成小峽穀，就更不容易了。留個紀念吧。

前方雲霧蒙蒙，讓我納悶。看了看地圖，哦，原來Wanaka要到了。進城前，路猛地一轉，哇，Lake Wanaka湖中一個島嶼清晰屹立，周圍白雲繚繞，太陽時隱時現。隻是無法停車照相。開到湖邊照了幾張相，隻是可惜湖邊的相對高度不高，照不出剛進城時高處俯瞰的效果。

穿城而過，路標顯示84號路。嗯？我要走的是6號路。趕緊看看城區圖，原來這一段路被命名為84號，前方大概2公裏處分叉，84號也就結束了。這筷子長的路不是浪費號碼資源麽？

 

提起筷子，我想起了黃昆教授。高中時中學生數理化雜誌每期封麵和封底都簡介一個科學家。其中一次是黃教授，他是北大物理係固體晶體物理的專家，發現了以他命名的黃散射。那時很是崇拜這些科學家。之所以對他印象特別深是因為恰巧讀過他的簡介後在一個雜誌上看到對他的采訪。那時有一個時興的話題叫腦體倒掛。黃教授指著盤子裏的帶魚對采訪者說，我喜歡吃帶魚，然而，就是這僅筷子粗的帶魚一個星期也隻能吃一次。印象深刻！

那時班主任吳老師強令每個同學都必須在他列的學習雜誌上訂至少一份雜誌。什麽作文通訊啦，中學生數理化啦，等等，一個很長的單子。唯獨我訂了精短小說報，而且我沒有訂其他任何東西。吳老師後來看到匯總後，沒說什麽，拿著單子來到我麵前，輕輕敲著桌子，我一看，作文通訊被highlighted。有些緊張，但也沒理會，不讓訂精短小說報就別列上嘛。結果，我的精短小說報最受歡迎。大多時候到我手中時，已經象上等鹹菜一樣皺巴巴了。有時甚至是兩張或數張報紙折成一疊給我，原來同學們等不及，撕成數塊，各自爭相先睹為快了。相比之下有些同學畢業時把裝訂得整整齊齊的成冊的嶄新的中學生數理化拿出來炫耀。

那時住校生也不許回家。我則是孝子，每隔兩個星期左右必回家一次以圖吃點好東西。吳老師也不含糊，我時而不時在星期一的晨讀開始罰罰站。

哈，吳老師，今年春節去看你的時候，我都是揀好聽的說，不過這些過節我可沒有忘記呀。吳老師經常深夜查鋪，找個別同學談話，關心各科情況，調解同學關係，招家長談話，甚至家訪等等。十八年了，那時的中小學老師真是負責呀，我們怕老師都象老鼠怕貓一樣。

也沒有想到，到如今，同學裏麵，我是跑得最遠也是最多地方的。現在還孤身一人開著個破車到處跑，真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還好，聊以自慰的是，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這年月，自由的代價真是高！

穿過Wanaka後馬上經過Albert Town橋，很有特色，還跑到橋底下照了幾張相。經Maungawera後，Lake Hawea開始出現在路的右邊。天氣開始下雨，Lake Hawea上的陽光呈束狀。我彎進去停車拍了幾張。

複前行，湖邊的牧場，羊群，牛群襯以背後的藍湖水和雪山，漂亮極了。在Lake Hawea中間路上，看到幾隻鳥在雨中湖麵上飛翔。使我想起高爾基的名作海燕。停車照相。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吧。這麽想著，跟一個正在修自行車的背包客打個招呼後，揚長而去。下著大雨，這些背包客真是能折騰。

Lake Hawea的盡頭也很有特色，是一個深穀，水前有一片沙灘，路旁穀的邊緣有羊在雨中悠閑地吃草。

剛過Lake Hawea，轉了一個彎，前麵不到2公裏處，又有一個大湖。看圖，那是Lake Wanaka。Lake Wanaka較大一些，從Wanaka伸到這裏。湖真是多呀！這兩個狹長的湖差那麽一點就連上了。風真是很大，在Lake Wanaka停車照相時，雨傘根本撐不住。往前行，路的右邊發現一個流速很快的瀑布，就在路邊。掉頭轉回，拍了一張照片。接著南行，Lake Wanaka開始變窄。在窄處，風更大。停車，鑽出來照相時，風嗚嗚的，真感覺到鬼哭狼嚎。走近湖邊的欄杆，朝下望，下麵的湖水離公路表麵大概35米。那風聲在湖穀裏發出很尖銳的哨聲，並從水麵快速吹飛起層層白水。沒錯，是白水，不是白汽。另一種壯觀！

前麵出現一片叢生綠色垂柳的湖灘，然後進入Makarora。從Makarora開始雨變得非常非常大。真想在這山坡上建個小木屋，在這風高雨急的天色裏，聽著打在屋頂和牆壁上的雨點，看著水中的牛群，欣賞山澗的流水。讓我們敲希望的鍾啊，多少夢想在心中。讓我們看不到失敗，讓幸福永遠在！

我不得不放慢速度，因為Corolla車體太輕，大風大雨中容易失控。Makarora路左邊的牧場都在公路以下，因為是Lake Wanaka湖灘的自然延續。地勢較低窪，現在大雨滂沱，牧場就都被水全部淹沒。這是第一次看到被水淹沒的牧場。汪洋牧場上還是有牛在吃草，這種情形比較有意思。我想起小時候看耕牛在水田裏耕地，那水田就像現在被水淹沒的牧場一樣，隻是沒這麽綠。耕牛在吃力地用勁，而這裏的牛們在悠閑地吃草。在新西蘭連牛都知道過的舒服一些！這世界太不公平！接下來的歌詞是愛與恨都由你操縱，可今天我已離不開你，不管你愛不愛我。哈，浮想聯翩。

海拔開始增加，即使在大雨天也可明顯地看出，山巒挺拔，河流秀麗，景色宜人。這裏的風光顯然非常有特色！而且是我沒經曆過的特色。可惜了，在這大雨天，我隻能失之交臂了。如果在晴天會是什麽樣呢？聯想Queenstown在不同天氣裏的巨大反差，我自然地哼起了牧羊曲：日出嵩山坳，晨鍾驚飛鳥。林間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野果香，山花嬌。狗兒跳，羊兒跑。舉起鞭兒，輕輕搖。笑語滿山飄，滿山飄。要是這裏哪個牧羊女能稍稍向下垂垂眼皮看上我，我定將緊緊地把繡球抱在懷裏不鬆手。在這世外桃源上馬放羊牧歌，下馬遛狗彈琴。實在不行，天天給她看牧羊犬都成，好歹這牧場不就搞定了嘛，還用去中國費勁？

由於大雨，山上的稀疏森林間開始有裸露的白色的水流，顯然平常情況下水是不經過那些地方的。點狀的大黑石和大綠樹之間出現了這麽一條線狀的白水流，讓我聯想起字裏行間這個成語。高中時有一首流行歌曲叫火車快開。其中有一句歌詞：雖然那是一封你最讓我擔心的信件，在你每個字裏行間，表露不想再留戀。物理老師鄭老師講課告誡大家審題時要看清題，要在每一個字裏行間找出解題要素。從誠實睿智的老老師鄭老師嘴裏冒出這麽個愛情流行歌曲裏的詞語，大家覺得很滑稽，於是哄堂大笑。鄭老師不明所以，接著解釋，在字裏行間找出解題要素後，還要能舉一反三。什麽是舉一反三呢？他教鞭指向講台右邊的牆角，說，這是一個牆角落，我告訴你了。往後你看到，咹，他一一指向教室裏其它的三個牆角，就要知道那都是牆角落。笑聲更響了！

鄭老師年紀輕輕時就成了中國科學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的副研究員。然而由於家庭需要，他毅然選擇回到了家鄉，做了一名中學物理的教員。他平易近人，幽默風趣。在中國的老一輩中，平易近人的我見過很多，然而幽默風趣的少，特別是有學問還幽默風趣的就更鳳毛麟角了。作為物理課代表，我有幸能與鄭老師有更多一點的私下接觸，真是感謝他對年少時的我的性格的影響。

有一年春節，我代表我們班送給他一副大紅梅花圖。我記不清具體哪一年了，但應該是1989年春節，因為1988年北京正負電子對撞機研製成功，那個消息是當時中學時事政治的一部分。有一天我進他的辦公室交作業，他正在若有所思。然後他告訴我，他很遺憾他沒有能參加北京正負電子對撞機的研製。言下之意，如果他不回到家鄉，那是有他的份的。所以我選擇送給他一副梅花圖，表示俏也不爭春，隻把春來報，待在山花爛漫時，他在叢中笑之意。他很高興。在他的影響下，很多同學對理論物理學有濃厚的興趣。可惜，我辜負了他的美意，沒能繼承他的衣缽。多年前他突發腦溢血去世了，使得這些隻能存在於點點記憶中了。

Haast Pass是最高點。過了之後，可以看到明顯的蘚狀植物。這大雨裏，在車內都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台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漂亮啊！誰說南島要隻看湖，這山景和森林河流也是別具一格！由於大雨，向下的Haast River水流湍急。河水碰在亂石上，濺起朵朵大水花，與海浪不一樣的情趣。

轉過一道彎，猛然發現右前方山頂一道水流從天上傾盆潑下！這景色當然不能放棄，然車外下著大雨，奈之若何？我不知所措。一橫心，豁出去了。刹住車，在車內取好景，撥動自動開車窗的開關，外麵的大雨頓時隨雨潑進車內。哢嚓，馬上再關車窗。一看相機，整個都半濕了。趕緊啟動熱風，烘了十分鍾。

仔細欣賞這個瀑布。這是當真“掛”在山上的瀑布！李白啊李白，你的才高八鬥實在是令人嫉妒！“掛”字實在是馬良的神來之筆！如果李前輩不介意，此時此景把你的詩略改一改：雨落群峰升水煙，遙看瀑布掛前山。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有點自鳴得意，絕啊！

才疏學淺呀，要不我自己做一首隻能是：水從天頂上冒出，頂上細來底下粗。有朝一日倒過來，底下細來頂上粗。嗬，不好意思，就連這個也是抄襲的。小時候看電視連續劇包公。迫於包黑子狗頭鍘的威懾力，一個富家公子被迫學點東西好考取功名。這廝做了一首歪詩：塔冒出地黑乎乎，頂上細來底下粗。有朝一日倒過來，底下細來頂上粗。旁邊打扇子的丫環嬌聲笑到，公子做文章比我們女人生孩子還要難。公子無奈地回答你們女人生孩子是肚子裏有，而我肚子裏是沒有啊。

再行200米，右轉左轉一個S型後，左前方還有一個！而且路的左邊是一條河，瀑布的水流進河裏，轟轟隆隆地響著。不敢再開車窗了，車內取好景，停雨刮器的一刹那，立刻哢嚓。看了看，相片上還是有大大的雨點。沒辦法，隻能將就了。

一路上路過一些別有情調的小一些的瀑布，不停地掉頭回行拍照。找地方掉頭，稍微有點麻煩。因為是曲折的起伏山路，所以要找一個兩個行車方向都有足夠目視距離的地方，而且路要足夠寬。我可不敢讓車輪在這荒郊野地裏軋草皮，這可沒有好心的澳大利亞老頭老太來幫我了。

路過了極其多的單行線的橋。有橋的地方就肯定有河流。然而，大雨使我看不見什麽，也不能停車下去看。真是遺憾，也有點後悔，後悔這個天氣鑽了過來。怪不得英文單詞Regret這兩個意思都有，也很傳神哪！河穀裏的水流湍急，麵積宏大。唉呀，我沒見過這種好場麵哪。我一定找一個天氣好的時候再來仔細地在這個區域玩一玩，可以野營，釣魚等。這悔的讓我立刻理解了趙匡胤大呼悔不該酒醉錯斬了鄭賢弟時的心情。出現了標示牌，這個地方叫Pleasant Flat Recreational Area。這裏雨下得非常大。開闊河穀的景色象桂林和漓江。這雨景太壯觀了！

前方標識Haast到了。看地圖，Haast是在Haast River 西入Tasman海進入南太平洋的地方。到了西海岸了。這麽大的雨，怎麽辦？看表，下午1：30，時間倒還早。我躊躇再三，還是決定先進去看看吧。得知到Greymouth要5個小時，而且路上的Fox Glacier和Franz Josef有冰川。既然有冰川，海拔必然高。而這麽大的雨，5點來鍾天就黑了。Corolla雨天夜行不安全，還爬高山就更不行了。反正到不了Greymouth，如果明天天氣好，還可順便看看冰川，盡管在Washington州也看過。

就這樣被迫在Haast早早住店。Haast是一個隻有250人的小鎮。買了瓶紅葡萄酒，喝了點。聽著窗外的狂風驟雨無情地打擊著木質的窗子和牆壁，美美地眯了一覺。起來，已是下午5點。

給相機充電，才發現由於受潮相機不工作了。小意思，拿吹頭發的電吹風隔遠點吹。韓國三星產品很不錯，雖然洗了個澡就撒嬌生氣不幹了，擦幹了眼淚還是兢兢業業地該幹啥幹啥。要是女孩子這麽好伺候，我不至於現在還知音難覓吧。或者說我被說中了是個擱外麵放心，帶出去傷心，想起來寒心的三心級男？

相機剛被試證明工作了，忽然一黑，停電了，看來風雨是大呀。背包店主看來已經習慣了，很從容地立馬啟動柴油發電機。電壓不穩。但有總是比沒有好。今天就這樣了。好在我的時間還充裕。

屋外的大雨嘩啦啦從沒減緩過，更別提停了。伴著這風聲雨聲，我無奈地上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