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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興興上學去―兼談中美教育的比較
早晨出門鍛煉，覺得今天氣氛和平時有些不大一樣。路上熙熙攘攘的人很多，有大人有小孩，煞是熱鬧。猛然回過味來，今天是中小學暑假後開學的日子。一邊跑步，一邊打量上學的人們。小孩子大多由家長陪同，大孩子都是自己去。車輛在街上排起了長龍。還有騎車的,走路的。迎麵過來一個蹬著滑板車（scooter）的小女孩,她緊緊地跟著前麵一個也踏著滑板車的男孩，像是她的哥哥。小女孩為了跟上哥哥的速度，一個勁地在地上蹬。小女孩長得像個洋娃娃。她是那麽小，尤其是在肩背的大書包對比之下，顯得更瘦小單薄。她的神態很興奮，積極踴躍，帶著一點期盼。她的神態觸動了我，我不禁停下步伐，回過頭一直看著她去遠。
繼續跑步時有些困惑，為什麽我今天對這個小女孩的神態那麽感興趣。是什麽觸動了我？我想起了我第一次上學的感覺。從幼兒園升上小學之際，我的心裏很恐懼。因為聽說上課時小學生必須在椅子上挺直身板端坐，兩手還要背在後麵，我怕自己受不了。還有萬一上課時想上廁所這麽辦？在這種恐懼的壓迫下，我一點也沒有上學的興奮。開學時，被父母押送著去了學校。小學是我父母工作的軍隊院校的子弟小學。開學後，雖然老師沒有要求兩手背後，筆直端坐，但是老師要求坐姿端正，不許隨便說話，發言時要舉手。公布紀律幾十條，違者擇情論處。遵守紀律是入少先隊的首要條件。每天有值日生在校門口檢查，凡有衣容不整，衛生不合格者，輕者記過，重者逐回。因而每日上學都有壓迫感，對我並不是一件樂事。
那時正當三年天災人禍時期，每天的午飯都是南瓜粥。天天如此，雷打不動。南瓜粥喝得我對南瓜傷了胃，從此再也不想吃南瓜了。怕孩子們營養不良，父母讓我們每天吃維生素，哄我們說吃了人就能變聰明。有一次我算術考了一百分，同伴讚揚，我說是因為我吃了維生素，變聰明了。
小學離家不遠，但要經過一片麥田。老師要求我們回家必須排隊，路上不準玩。有一次，排隊的隻剩下我們三個孩子，大家在麥田裏停下，拔下幾顆麥穗，搓出麥粒，想品嚐麥粒的味道。被幾個好事的軍校學員從宿舍的窗口看見，衝出來把我們幾個小孩子像特務一樣抓住，批評我們破壞了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中的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把麥粒作為罪證留下，還讓我們留下名字，包括父母的名字。立了功的學員們把戰績通知到小學，第二天早上全體學生在操場上集合，校長在主席台上點名批評我們。那時我還沒聽說過“找個地縫鑽進去”的說法。但是那時我的感覺就是渾身羞愧，真想一頭鑽進地裏不再出來。
盡管是小學生，班主任也經常在放學後召集全班學生開批評和自我批評生活會。有一天開會，我本來無話可說，但正趕上腦門癢癢，就舉手去撓。老師以為我要發言，就點了我的名。尷尬之際，我忽然靈機一動，說報告老師：那邊小娟同學舉了好長時間的手，您沒有看見。老師於是又點小娟。小娟是我們的小組長。她報告老師說昨天放學回家，很多人沒有排隊，隻有我和她等幾個同學排隊回家了。老師又把我們表揚一通。我心裏不免得意，這一撓腦門，賺了一通表揚。
女兒是在美國上的小學。我們去教室看過，桌椅都是分散擺的，不像中國，麵對老師擺成幾排。上課時不僅不要求坐姿端正，而且可以隨便下位子。老師還要求帶一條毛巾被去。原來到了中午時間，讓孩子們鋪在地上睡上一會兒。學生發言時不要求舉手，想說就說。教學是寓教於樂，不僅僅有老師講授，而且形式多樣，輔之以遊戲，讓學生邊學邊玩。女兒很快就喜歡上了美國的小學，每天都高高興興地上學。
對比中美的中小學教育，中國強調集體重視紀律，美國強調個體重視對自我的發展；中國要求服從，美國要求自信；中國是灌輸式，美國是寓教於樂。最重要的是，美國的中小學教育讓孩子們不把上學視為畏途，能夠高高興興上學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