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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風從哪個方向來 -14-

(2017-02-19 05:42:06) 下一個

        安安瞪著肖玲:“你剛說那話什麽意思?你是不是看到什麽了?”

    肖玲一愣,道:“我是說雪太厚了,保不準哪兒就有個坑,不小心陷進去怎麽辦?”

    可肖玲的表情逃不過安安的眼睛:“不對,你一定知道什麽。肖玲,你怎麽回來的?”

    “我自己找對方向走回來的。你愛找就去找吧。”

    “肖玲!這會死人的!”

    “又不是我害的!”

    兩人拉扯著,肖玲甩手,衣服裏掉出一樣東西,“咚”砸進雪地,砸出老深一個坑。

    安安看著眼熟,肖玲驚慌失措。

    兩人撲進雪地裏搶。

    安安先抓到,一看,紅色金屬打火機,zippo定製,彩漆畫著一個長相嫵媚在抽煙的女孩兒。

    安安質問:“這打火機哪兒來的?”

    肖玲:“撿的!”

    “肖玲!”

    “真是我撿的!”肖玲也大聲,“她連打火機都丟了,肯定出了什麽事兒,所以我不讓你去。”

    安安盯著她看,眼神極其陌生,看了好一會兒:“早知道你是這種人,我剛才就不會返回去找你。”

    肖玲氣憤:“安安,如果是你,我也會去找;可那種女的根本不值得我們冒險。”

    “你不會找我。而且,她比你值多了。”

    安安回頭:“你知道嗎?她是普林斯頓大學藝術係的高材生。她的卡地亞也是真的,不像你買的仿貨。”

    **

    肖玲上樓收拾行李,可她沒法離開,還得搭保護站的車走。她有些後悔不該拿程迦的打火機,但那東西看著太精致,她一時沒忍住。

    要不是突然出現那幾個男人,她也不會跑;現在回想起程迦最後的那個眼神,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肖玲渾身哆嗦。

    要是不拿打火機就好了,不拿她現在就不會害怕告訴大家。

    過了不知多久,彭野他們回來了。

    肖玲有些緊張,關了房門睡到床上。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上來,在樓下搬東西。十六和石頭說著洗菜做午飯的事,沒人發現程迦不在。

    不久後,有人上樓。

    腳步聲經過肖玲的房間,走到隔壁,隨即是敲門聲:

    “程迦。”

    肖玲側耳聽著。

    幾秒的安靜後,彭野重複敲門:“程迦?”

    “你在裏麵嗎?”

    **

    彭野擰一下把手,門沒鎖。

    推開門看,房間裏幹幹淨淨,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沒有人。

    彭野皺著眉進去,撥開巨大的行李箱看了一眼,少了羽絨衣和雪地靴。

    第一次見麵他就把她的箱子翻了個底朝天,裏邊有什麽他大概都記得。

    程迦出門了。

    彭野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過來敲肖玲的門,語氣微涼:“有人在嗎?”

    肖玲遲疑半刻,從床上坐起來,用一種模糊的聲音問:“我在睡覺,有事嗎?”

    彭野問:“今早有沒有看見隔壁間的女人?”

    肖玲說:“沒有誒。”

    她以為這樣對方就無話可問了。

    但,

    彭野說:“房間隔音效果不好,她什麽時候出去的?”

    肖玲愣了愣,一時不知怎麽回答,思考後道:“我沒注意時間。”

    彭野沒繼續問,他返回程迦的房間,把她的相機箱打開看,相機鏡頭一個不少,她沒帶相機出去。

    彭野再次走到隔壁房間,敲門。這次,他沒開口。

    肖玲等著他問話,他卻又敲了敲門,力度比上次重。

    肖玲問:“有事兒嗎?”

    “你朋友去哪兒了?”

    肖玲又是一愣,他怎麽知道安安不在?

    肖玲說:“安安起得早,和那女的聊天來著,後來那女的說去附近轉轉,好久沒回來,安安就去找她了。”

    彭野沒再問,似乎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下樓。

    **

    彭野不太相信肖玲的話,找驛站的老婆婆打聽。老婆婆隻聽到程迦出去了,安安要去找她,而肖玲不肯去。

    彭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樓下,十六他們在灶屋裏摘菜。

    彭野說:“我出去一下。”

    十六問:“幹嘛去啊?”

    彭野說:“程迦跑出去了。”

    十六說:“走多久了?”

    彭野說:“不知道。”

    石頭問:“她是不是隻是去附近轉轉,過會兒就回來?”

    彭野表情很冷,沒有搭話。

    尼瑪看看手表,中午十二點半:“不對啊,午飯時間,照理說人該回來了。這附近也沒啥好看的,到處是雪。”

    十六擰眉想想,說:“我們一起去吧,這地方太大,萬一碰上狼什麽的……”

    彭野說:“也好。”

    幾人重新出門,四周白茫茫一片,

    尼瑪道:“程迦姐今天穿著什麽色兒的衣服,知道就好找了。”

    彭野說:“白色。”

    “……”眾人愣了愣,沉默。

    雪地反著白光,折射到每個人的臉上。

    十六憂心了:“白衣服……這要摔到雪坑裏就難找了。”

    尼瑪自我安慰:“或許她才出門,萬一像你說的掉進雪坑,我們會聽到呼救的。”

    彭野卻道:“她應該很早就出門了。”

    “為什麽?”

    彭野忍著一口氣沒說話,這女人真是怎麽作死怎麽來。他交代她不亂跑,她倒好,偏偏逆著他的意思往外蹦,還特意挑了件白衣服。

    他現在很難說服自己,她不是故意的。

    今早他是腦子進水了才叮囑她,不特意囑咐,她或許還不會這麽做。

    她就非得讓他去找她?

    她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回來,所以得早點兒跑出去。這時候還不知凍成什麽樣兒了,要萬一真掉進雪窟窿……

    彭野捏緊拳頭,真想掐死那女的。

    十六看出來了點兒什麽,但又沒太明白到底是什麽,七哥這是跟誰生悶氣呢?

    隔了一會兒,彭野說:“那兩個女孩裏邊,有一個也不在。”

    十六:“啊?什麽意思?”

    彭野忍了忍,說:“找程迦去了。”

    十六:“……”

    尼瑪:“所以我們得找兩個人?”

    彭野:“嗯。”

    尼瑪:“那先找哪個啊?”

    彭野大步走在雪裏,沒吭聲兒,隔了好一會兒,才道:“找到哪個算哪個。”

    找到程迦直接掐死。

    走了一段路,他們發現幾串腳印,來來回回,很不規則。

    十六分析了一下,道:“這是她們來回跑的腳印。”

    彭野說:“順著腳印找。”

    **

    一段時間後,安安回去驛站了,她走進灶屋看,多了很多柴火,大家回來過,現在不在,肯定是去找程迦了。

    她寬心了點兒,並沒再次出去,她不想大家找到程迦後又得找她。

    她走進房間,不看肖玲,也不和她說話,收拾好自己的行李,重新開了間房。

    她又冷又累,等了一會兒大家都沒回來,不知不覺打起瞌睡。

    **

    彭野他們沿著腳印走了沒多久,腳印分散開,很多條。

    四人商量後分成兩隊,彭野和尼瑪一起,沿著東邊的幾條腳印串來回走,找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經過一個小山坡時,尼瑪有了發現:

    “鞋子!”

    是一隻雪地靴。

    彭野看周圍,應該是程迦從雪坡上滑下來。

    尼瑪慌了:“迦姐走了,怎麽不穿上鞋子啊?”

    彭野咬著牙沒吭聲。

    隔一會兒,吐出一句:“再找。”

    附近的腳印開始混亂,大大小小的,有動物的,有人的,甚至……

    尼瑪急得聲音變形:“哥,這些腳印是男人的啊。”

    彭野始終沉默。

    很快,十六石頭過來匯合,四人找了很久都一無所獲。男人的腳印讓所有人心裏都蒙上了陰影。如果附近有村民救她,她應該早回驛站了。

    彭野開始懷疑是不是黑狐的人把她帶走了。

    下午兩點,彭野終於說:“回去吧。”

    大家都沒吭聲,尼瑪低聲說:“或許迦姐回去了也說不定。”

    彭野說:“或許回去了。”

    一行人筋疲力盡回到驛站,程迦還是不在。

    氣氛更緊張了。

    尼瑪快急哭了:“趕緊報警吧。”

    石頭道:“沒信號啊。”

    彭野說:“去村裏找固定電話。”

    “這麽大雪,就算聯係上,警察指不定趕不趕得來。”

    彭野:“那也得去找!”

    他話中的冷氣讓三人全嚇住。

    就在這時,有人推開大門。眾人立刻看過去,

    程迦進屋了。

    她安然無恙,兩隻腳都穿著鞋。

    彭野這才意識到,或許隻是她的鞋子從高處掉下去。她找到鞋子,就回來了。

    她關上門,寬大的帽子蓋住了頭,帽子邊角有絮絮的白毛絨,在門縫漏出來的風裏飛舞。

    她背對著眾人轉身,穿過堂屋,往木樓梯走。

    尼瑪驚叫:“程迦姐!”

    程迦沒有任何回應,腳步很快。

    彭野臉色陰沉得要下雨,憋了幾個小時的緊張和火氣一股腦全變成憤怒,他冷冷喚了聲:“程迦。”

    她跟沒聽見似的,腳步不停。

    “程迦!”彭野臉都黑了,大步朝她走去。

    她突然加速往上跑。

    彭野飛奔過去,十六等人跟著。

    程迦一路衝進肖玲房間,肖玲早聽到彭野喊她的名字,嚇得臉色發白。

    程迦速度快得像箭,大步上去,甩手就是一耳光。

    彭野追上來,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回拉,可程迦人太強,手太快,力太狠,清脆的一巴掌,把肖玲甩在床上。

    肖玲捂著臉,疼得哇哇大哭。

    “你夠了!”彭野忍無可忍,把她甩開。

    程迦沒站穩,撞到五鬥櫃上。

    “哐當”一聲,櫃角撞到肋骨,她弓著腰,好半天沒有起身。

    彭野沒料到她會撞上,一愣,立刻過去扶她。可她狠狠甩開他的手,扭頭隻盯著肖玲,後者嚇得喊救命。

    程迦大步朝她走去,揚起手似乎還要打人。

    彭野才滅下去的火蹭地又給她招起來,他抓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扯:“你他媽鬧夠沒有?”

    可……他猛地怔住。

    他餘光瞥見肖玲臉上赫然一個血手印,而他握到了粘稠的液體;

    彭野立刻低頭看程迦,帽簷遮住了她的半張臉,可他還是看到她的發絲,嘴角,脖子上,帽子邊緣的絨毛上,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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