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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遇·贈東海

(2009-08-17 18:37:43) 下一個
2009-08-15 19:10:08
 


謹以此文祝福好友~~~東海神話,希望他早日康複·加油!!!


冷青青在媒人好說歹說,胡拉猛拽下終於答應去見尚斌一麵。見麵後冷青青那個悔哦,真是恨不得鑽到地底下繞三圈。

尚斌雖然是土生土長的農村娃,可是五官英俊,思維敏捷,最要命的是他還有一個彪悍的一米八的大個頭。說實話當初冷青青並不看好這次相親,因為對方老家是在一個南不南北不北的偏遠農村。尚斌是考到冷青青他們這座大城市的,父母姊妹都還守在農村過著閉塞的生活。

介紹對象的是冷青青的老領導,總不能不給領導麵子吧,於是冷青青就給自己換了一身裝,脫了小套裙,穿上工裝褲,活脫脫打扮成在工廠流水線上工作的女技工去赴約啦。這就是冷青青為此特別後悔的事,她總覺得第一次見麵應該留給尚斌超級唯美的印象。好在尚斌並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

冷青青是城裏的嬌嬌小姐,爸爸媽媽手上唯一的一顆掌上明珠,吃香的喝辣的,她和尚斌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冷青青是中石油下屬的房地產公司總經理辦公室主任,每天上班就是敲敲鍵盤,喝喝茶,修修指甲過日子;尚斌軍校畢業被分配到連部任副職,主管技術,成天在發動機和導彈之間忙來倒去。

尚斌是真的喜歡冷青青,從皮膚一直喜歡到她一甩一甩的馬尾辮,他也見過不少女孩子了,可是沒有一個像冷青青那樣有味道的,特別是她講話的時候那雙一閃一閃的眼睛。尚斌盡管從農村出來,但也是有點自視清高的,因為他是家裏的老小,唯一的男孩,頂上三個姐姐,爸爸又是村幹部,從上學到參軍都是一條光滑的大道,就好像是為導彈專門設計的專用航道,一路走來,順溜得不行。

約會了大概三個月以後,尚斌覺得再也不要浪費時間了,於是說動了準丈母娘準丈人,春節批了假帶著冷青青回老家了。尚斌那個美哦,先是給自己在城裏最火爆的大商場買了一件尼絨西裝,冷青青當然不用他費心了,早就把自己打扮成了一隻花蝴蝶,就這樣,兩個人相互依偎著坐上了顛來倒去的長途汽車。

為了不讓自己媳婦受累,尚斌在長途汽車站用軍官證和人民幣租了一輛桑塔納,小車子晃悠悠地開進了黑漆漆的夜色。冷青青聞著一股陌生的鄉土味道,翻開了一頁前所未有的生活經曆。

小車出了縣城一路顛簸,震得冷青青大腿和屁股一陣陣發麻,就好像有無數小蟲子在爬,撓也撓不得。肚子裏少得可憐的東西早已被吐得個一幹二淨。先前他們在蘇州的時候,尚斌讓冷青青多吃點,一定要吃飽了才有力氣好趕路,可是冷青青哪裏聽他的話,小籠包咬了一口是甜的,不吃,酥餅嚐了一個邊邊也是甜的,不吃……糯米雞,餛飩……通通都是甜的,不吃不吃,結果等到真想要吃的時候卻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了。

冷青青覺得蜷著身子趴在尚斌的膝蓋上會稍稍好一些,迷迷糊糊,她搖來搖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小車噶一聲停住了,冷青青又是一陣惡心,車子再一次動的時候,她想真不如就地死了幹脆。尚斌也很累,但是他更心疼媳婦,以前他從沒覺得回家的路有這麽遠,可是現在讓他多花一秒鍾都是在受罪,幸好小車再一次噶了一聲,不動了,到家啦!

尚媽媽是個大嗓門,大老遠就聽到她喊了:“斌斌,回來啦,斌斌,回來了!"馬上人聲就開始鼎沸起來,狗也開始狂吠,那隻叫阿華的狗是隻草狼狗,渾身上下皮毛抖擻,嚇著冷青青腿都軟了。

尚爸爸見嚇著了未來兒媳,馬上一陣嗬斥,阿華不叫了,在尚斌褲腿上蹭了蹭,悻悻然地走了。

尚家盡管地處偏遠農村,這祖傳的老屋雖顯老態卻頗具規模,進門是一方的露天天井,穿堂正中是正廳,原木的大八仙桌占據中央,看得出來它以前是貼著正堂那麵牆擺著的。此刻為了迎接遠方的客人,它被抬到中央,冷菜和碗筷已擺放齊全,隻差眾人就坐了。

娘看兒子總是看不夠的,尚媽媽拉著兒的手,熱淚盈眶,倒是老爸拘謹一些,憨憨地在一旁笑著不做聲。廳裏齊刷刷站滿了看熱鬧的三姑六親。

“這就是是青青姑娘吧,人長得比照片上還好看!”隻見一個看上去有四十多歲中年婦女,把手裏的葵花子往八仙桌上一放,搓搓雙手向冷青青走來,想是剛才她一直在啃瓜子。

“這是大姐,金花。”尚斌走過來給冷青青介紹。

金花拉著青青的手,嘴巴裏嘖嘖響,“城裏人,到底是城裏人,你們瞧這雙小手,真白嫩,媽,你快來瞧瞧啊!”

尚媽媽這才緩過神來,可不能因為愛子心切而怠慢了客人,於是馬上過來拉青青的手。

“阿姨好!”冷青青怯生生地喊了一句,聲音還有點小。

“該改口叫媽啦,媽,咱們今天晚上就給小弟辦了吧……哈哈哈……”金花遺傳了尚媽媽的嗓門。

“辦辦,今晚就辦。”尚媽媽真是盼著今天不知道到盼了多久,家裏托人給尚斌介紹了不少對象,他愣是不“屈服”,今天晚上要是能把這大事辦了,就是殺了她都心甘情願。

“孩子累了,讓先坐坐吧,肚子也該空了……”尚爸爸到底是見慣場麵的人,考慮別人會周全一些。

“坐!坐!!青青啊,阿姨給你準備了好東西,等著啊……”尚媽媽一溜煙跑西屋去了,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雙紅色的棉拖鞋。

“鄉下地方晚上冷,你把皮鞋換了,穿一天多緊腳,這鞋阿姨特別給你做的,暖和!”說著就來幫青青換。

冷青青打小是在幼兒園裏全托的,爸爸媽媽成天上班見不著麵,幼兒園阿姨一早就強調小朋友要自己穿鞋,換鞋,所以從來沒有人說是要幫她換鞋的。更別說做鞋了,青青媽是個女強人,一天到晚忙工作,像六一節買鞋這樣的事,都是青青爸完成的。

尚媽媽這個動作,讓冷青青收受不起,愣在那裏發呆。

“媽讓換,你就換吧!媽,怎麽就沒有我的啊?”尚斌以為是青青不想換鞋,急忙打圓場。

“阿姨,這鞋,真的,好舒服!”冷青青是實話實說。

“暖和嗎?”

“很暖和。”

“你要是喜歡,阿姨再給你多做幾雙帶回家。”

“媽,你以為那是我們農村啊,青青姑娘穿著你的棉拖鞋上城裏,還不給人笑死。”金花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開始嗑瓜子了。

“都吃飯了,還一個勁嗑瓜子,快去問問二丫頭飯做好了沒。”

尚斌給冷青青介紹廳裏站著的其他人,大嬸嬸,二嬸嬸,大表弟,隔壁張嫂……鄰居們見這家要開飯了,就都嚷著散了回家了。留下的幾個親戚都忙著趕去廚房做幫手端菜。

尚爸爸給青青到了一杯白酒,酒杯一看就是有年頭的,一杯至少有一兩。尚爸爸說:“尚家的孩子,沒有一個不會喝酒的,青青也不能例外啊!”

青青剛要硬著頭皮拿起酒杯敬酒的時候,有人端菜進來了。那女人係著圍裙穿著很舊的衣服,約三十歲上下,摸樣卻很娟秀,看到青青隻是笑不說話。

“這是二姐,蘭花。”尚斌一邊介紹一邊已經和老爸喝上了。

青青忙起身打招呼,二姐過來輕輕按她的肩膀,示意她快坐下。待到菜盡數搬完的時候,最後大姐和尚媽媽都入席了。

“二姐呢?二姐怎麽不來吃晚飯?”青青問。

“二丫頭早先來的時候,吃過晚飯了,她得早點回去,家裏還有很多活等著她幹呢,你們別管她,快吃!”尚媽媽說著給冷青青拿了一隻肥肥的湖蟹。

青青不明白,為什麽一家人不一起吃飯,二姐蘭花知道小弟今天來,為什麽忙裏忙外做完飯,也不多聊幾句就走了。

“青青,螃蟹是我們這裏的一絕,讓小弟教你怎麽吃!”大姐已經開吃手裏的螃蟹了。

隻見尚斌先一條腿一條腿地先掰著吃蟹腿,最後隻剩一隻身軀的時候,再打開螃蟹的背殼,這種吃法和青青家鄉的吃法不一樣。青青在家的時候,爸爸媽媽都是把螃蟹都盡數掰開吃的,尚斌說他這種吃法,不僅省力,肉質更鮮美。

因為喝酒,青青的臉紅彤彤的像搽了胭脂,席間尚斌他們用家鄉話聊天,她也沒聽進去多少。尚斌知道她不勝酒力,把她剩下的酒都喝了。

睡覺前,按照青青的特別要求,尚斌帶青青去了一個雜物房,裏麵很暖和。房間裏擱著一張床,平時也沒人睡,現在青青來了,這裏成了她臨時的盥洗室。尚斌知道城裏人習慣睡覺前搞搞個人衛生。青青硬要拖著他一起洗腳。

於是兩個人就拿著小椅子麵對麵坐著,一邊洗腳一邊聊天,尚斌今天特別高興,以他的酒量臉紅紅就表示喝了真的不少,他平時話不多的,可是今天晚上倒是像開了閘的水龍頭,滔滔不絕,一個勁兒給青青講他小時候的糗事,逗得青青哈哈直笑。

“二姐姐為什麽不吃飯就走了?你們也不留她,好歹吃兩口菜也好啊。”青青給盆裏又添了點熱水,鄉下的冬天確實比城裏冷,唯有泡腳才能讓全身的關節都舒展開來。

“二姐以前有個對象談了很久,後來她對象去了省城,沒再回來,二姐一氣之下嫁給了村裏最窮的韋家,二姐夫身體不太好,所以家裏裏裏外外的活都落在二姐身上,她家經濟不好,二姐又倔,堅決不要家裏人幫,所以和大家處不到一塊兒。”

“這幾年大姐夫在鎮裏的財政所和城裏的銀行搞貸款,做得不錯升了官,三姐菊花一家做螃蟹養殖也賺了不少,家家都經濟好轉了,唯獨二姐家還是老樣子,所以姐妹之間的交往就更少了。特別是我這幾年都在外頭,和二姐交流就更少了。”

“你家老爸真有趣,三個姐姐三朵花,金花、蘭花和菊花,你要不是個男孩,他準會叫你---桂花!”

“就數你鬼腦筋最多。”

“不對不對!”冷青青搖著頭說。

“不對什麽?”

“你不應該叫尚斌。”

“那我該叫什麽?”

“姐姐若是花,弟弟該是‘瓜’,你呀,應該叫尚-南-瓜,哈哈哈哈。”

“我讓你笑!讓你笑!!”尚斌故意生氣去踩青青的腳,青青忙著躲,水花濺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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