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遊四海

旅行應該是每次隻走一兩公尺,同一個物件,同一個景色,從不同的角度去觀察她,欣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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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情結:驢屁股和黑奶子

(2016-06-02 00:26:24) 下一個

非洲情結:驢屁股和黑奶子

好久沒有動筆了,看到Nico臉書上完成自行車環繞非洲大結局後寫的感言,我覺得有必要至少把我看到的非洲也記錄下來。這篇是他的原文我翻譯的(查看原文還有很多照片,可以點擊這裏):

http://www.nicolasmarino.com/

https://www.facebook.com/nicolasmphotos/

作為西方人,我們對於非洲的感覺曾經隻有兩樣:恐懼和憐憫。絕大多數人很局限的理解到的非洲要不代表著危險,貧窮,疾病,饑荒,還有恐怖,要不就是異國情調:一片神奇的土地野生動物在原野上狂奔,穿插在其中的非洲人不穿或是穿著怪異的衣服。即使這一切都存在,而在非洲的這820天裏,我所看到的這些並不代表哪怕是很小一部分的非洲。非洲的精神是在無休止被蹂躪的曆史糾紛中仍然保留著她不可動搖的尊嚴;是徹底的黑暗中那燦爛的笑臉;是隨時擁抱你的單純的款待,讓你有飯吃有地方睡;是那些自己什麽都沒有卻願意把所有都給你的人。這才是我知道的非洲,這才是我每天親身經曆的非洲。它進入我的身體,在我的血液裏流淌,非洲用她感人的微笑撫慰我的心靈。我回頭看看每一個感人的時刻,微笑著,對他們堅不可摧的韌性肅然起敬。別人讓他們以為他們一無所有,其實他們不知道他們擁有這麽多,這麽多我們已經永遠失去了的東西。。。 我攜帶著上千張這樣圖片,幾千堂我學到的功課。非洲人給我的教育是任何一本書任何一個學校都不能夠教給我的。非洲改變了我的一生,僅僅為此,我將永遠感激非洲。

點擊進入Nico的自行車旅行示意圖

兩年前在埃塞俄比亞南麵的Omo Valley的一個小村莊Turmi見到Nico和他當時的女朋友Julia. Nico是阿根廷人,Julia是洪都拉斯出生的西班牙人。當時,他們在給一輛自行車換輪胎,來Omo Valley的遊人本來就少,又是兩個騎車的,他們還都能講流利的中文,我們在沒有燈光的小旅店外,一直聊到半夜。如果把那個晚上我聽到的故事寫下來,很容易就可以出本書了,而那時候,在非洲,他們僅僅騎過了三個國家,埃及,蘇丹,和埃塞俄比亞.

(Turmi部落,Omo Valley,埃塞俄比亞)

我將回到埃塞俄比亞和肯尼亞的邊境城市Moyale再過境,而他們將直穿Omorate過境沿著Lake Turkana騎行。要知道這是一片貧瘠不毛的土地上,並且還有太多未知數,去埃塞俄比亞以前的幾年裏,我始終在網上找Moyale過境的新聞,那裏的部落衝突不斷,為了水源,為了被偷的駱駝,槍殺的事時時發生。直到有一天,我覺得這些風險可以承受的時候,花了很大的勇氣才有了那個東非穿越,當然用的還汽車。汽車過了Moyale,進入肯尼亞的大路旁,半沙漠的紅土,成千上萬的蟻穴,看到那些帶著槍的放牧人,坐車的路上就在想,"他們這樣怎麽可能過得去"?。。。;。

(穿越埃塞俄比亞和肯尼亞的主要通道,Nico和Julia走的遠要比這樣的艱難。)

(Demika村莊的集市,Omo Valley,埃塞俄比亞)

埃塞俄比亞回來兩年過去了,今年我又去了趟非洲回來,無論什麽原因,Julia放棄了,而Nico還在騎行,推著自行車走在雨林泥水齊腰深的小徑,在正午沙漠中的金合歡(Acacia)樹下小酣,在滿天星光下的露營,經常是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法跟蹤他在哪裏,安哥拉,剛果,加蓬,利比裏亞,象牙海岸。。。如果有兩個星期沒見他寫點什麽,第一感覺是,”壞了,要出事"。幾個星期後,Nico突然寫上一短篇,臉書上,和我一樣,所有他的朋友幾十個回帖,跟蹤他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就這樣一直看到他騎回到了摩洛哥。

兩年前回來後,我始終和他保持聯係,有一張照片給我印象很深,當然,我知道我幾乎沒有可能看到他所看到的,但看到他蘇丹的照片以及對蘇丹的描繪促成了我今年再一次回到了非洲。

這是我第四次進非洲,前後在那裏總共呆了三個半月的時間,終於勉強打通了非洲的東岸,但還是錯過了很多國家,南蘇丹,索馬裏,馬拉維,莫桑比克。。。這種非洲情結不是很容易用語言來描繪的,就像Nico的大結局裏的感言,對我來說也一樣,非洲不僅僅是肯尼亞馬賽馬拉的動物大遷移,坦桑尼亞乞力馬紮羅山上的雪,津巴布韋讚比亞邊境的維多利亞瀑布,烏幹達/盧旺達的大猩猩,南非的好望角;那津巴布韋去南非首都的小巴裏的歌聲(在我的南非風情裏提到過),蘇丹和埃及邊境小鎮上的免費熱牛奶,納米比亞到博茨瓦納過境長途車外看到的大象群,烏幹達盧旺達邊境小鎮上路上傍晚集市回家的穿著五彩繽紛婦女們頭上頂著的那種各樣的物件。。。有很多的並沒有照片,但隻要提到非洲,我腦海裏首先浮現的更多的是那些見到的形形色色的非洲人和那些經曆的事,正是這些,讓我一次次的想回去。

(非洲旅行線路圖。黑色虛線從肯尼亞內羅畢至南非約翰內斯堡是飛行路線,其它實線均用陸地和水路交通工具實現。)

從第一次肯尼亞首都內羅畢下飛機到非洲已經有十多年了,我寫的第一篇裏"深色的世界"就像Nico的感言開頭的那樣,當時我的恐懼遠多於興奮。而十多年以後,當這次從蘇丹和埃及回來,Nico寫的感言卻句句抓住了我的心。。。

這是一個驕陽似火的下午,一條中國人幫著新修的柏油路在蘇丹的Nubian沙漠中穿過,離開首都喀土穆(Khartoum)的時候就知道,這裏整整一個星期都是高達四十度以上的高溫,高溫烤地麵出現的熱浪讓近處的沙漠都看上去有點模糊不清,一個人坐在大卡車的後麵,前麵是一雙碩大的驢屁股,還有兩頭牛。。。腦子裏卻想著兩年前在非洲烏幹達的旅行,滿車的黑奶子,也是在一輛卡車上,於是驢屁股,黑奶子,在腦海裏不停的交替著。。。

《驢屁股和金字塔》

功課早已經做好了:在喀土穆完全可以安排一個兩天的“團”,這個”團”之所以打引號是因為去蘇丹旅行的人真的不多,很大的可能就是一個人的“團”,最多也就三百多美元,住一晚上帳篷,看蘇丹的金字塔,Meroe,然後車子把你送回喀士穆,如果這樣,按我的行程要走好多的冤枉路。盡管這輩子也不會有Nico那樣的勇氣,但旅行不必都是這樣。最終,用背包客的方式旅行,用當地人的交通工具在我的腦海裏已經固化成型,旅行必須是獨立的,自由的,隻要是自己能做的。甚至想好了,如果當天找不到搭順風車的機會也沒關係,就在Meroe旁的沙漠裏睡個晚上,沒帶帳篷,但這麽炎熱幹燥的天,一個睡袋就可以了,睡在沙漠裏,看月光下的金字塔,還可以數天上的星星。。。缺別的可以,背包旅行的不缺浪漫。

Meroe在喀土穆北邊200多公裏的地方,這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沙漠中一堆金字塔,僅此而已。從喀土穆出發,我的票買到Meroe前麵的城市Atbara,讓司機把我在Meroe放下,大巴就走人了。後麵就是自己想辦法去Atbara。一個三十磅的包,看著絕塵而去的大巴,在路邊,可以清楚地看到Meroe的金字塔,我信心滿滿,驕陽似火是個非常含蓄的說法,雖然隻有三公裏的路,40多度的高溫下,軟軟的沙漠上行走,三十磅的背包在身上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既然選擇了這種方式的旅行,已經沒有回頭的了。

在Meroe的金字塔裏呆了三個多小時,居然我是唯一的遊客。當一大整瓶水快喝完的時候,我不得不回到大路邊搭順風車(hitch-hiking)去Atbara。上次搭順風車還是在阿拉斯加的,錯過班車,大拇指一伸,居然十幾分鍾就搭到了。這是在非洲,高溫下,沙漠中,顯然反方向去首都喀土穆的車比去Atbara方向的多許多,大路兩旁沒有任何遮陽的物件,空氣仿佛是靜止的,來回過往的車輛刮起的風是我的風扇,遠處幾公裏外有那麽幾個建築,熱浪中模糊不清,但不是很清楚是不是有人居住,四十五分鍾過去了。一輛大卡車擦身而過,十幾米處卻停了下來。我內心狂喜,低頭跑過去。前麵駕駛艙裏坐了三個人,其中一個指指後麵,示意我爬到卡車後麵上去。我爬到一半抬頭:兩頭牛,還有一頭驢在卡車後麵。。。如果後麵再來一輛客車,我是不是讓這輛車開走啊?。。。是不是後麵還有一輛更好的呀?。。。四十多度的高溫,我還堅持多久呢?。。。其實這樣的沙漠裏,這是一個很容易的決定,沒有如果,隻要不是獅子和老虎,就不能不上。

車子很快開動了,兩頭牛就在離我兩米不到的地方,那隻老牛似乎一直要擠過來把我和那頭小牛犢的中間。幸好老牛的鼻子上有根繩子套住,能動但挪不遠。這時我注意到,自己的脖子上一直係著一根紅頭巾,防塵用的,西班牙鬥牛我沒看過,但這故事我知道,馬上把它拿了下來裝在了兜裏。車子晃動的很厲害,那條驢子很安靜。而老牛似乎變得很焦躁,時不時地把屁股對著我。最怕就是這個,萬一撂一個蹶子。我不得不隨時移動繞開它的屁股。

Meroe到Atbata是兩個小時的車程,一個小時過去後,我不得不想辦法挪到車子的後麵,貼著驢糞坐在了地上。看著滾圓的驢屁股,我的腦子裏的另一幅畫麵卻是許多隻晃動的黑奶子。。。

Meroe(1),蘇丹


Meroe(2),蘇丹

Meroe(3),蘇丹

Meroe(4),蘇丹

街景,Atbara,蘇丹

《黑奶子和大猩猩》

這是在烏幹達的西南麵靠近盧旺達的一個小鎮,Kabale。在烏幹達首都坎帕拉(Kampala)終於拿到大猩猩trekking許可的時候,一陣狂喜,可晚上在旅館看報紙卻一點高興不起來:我要去的Kabale的Hostel邊上一間旅店,一個很高大上的名字,Little Ritz Hotel,昨晚發生了槍戰。報紙上有板有眼的:一群數目不詳的恐怖分子打死了一個前台服務員,並對著幾間房間掃射,擊傷一名遊客。。。烏幹達相對來說很安全,除了和剛果(DRC)的邊境地區,但Kabale和邊境還有不少距離啊。帶著種種疑問,但也沒有什麽選擇,還是一輛大巴到了Kabale。經過Little Ritz的時候,門口三三兩兩的當地人,也沒有警察保安,旅館照開不誤。帶著疑問住進到Home of Edirisa Hostel的時候,一打聽才知道,一個醋勁十足的丈夫,以為一個住店客人和他在旅店工作的妻子有外遇,紅著眼拿著槍就衝進旅店裏殺人了。。。職業素質差的記者把我們這些無辜的人嚇著了。

我去看猩猩的地方叫Bwindi Impenetrable國家公園,喜歡這樣的形容,“密不透風的森林“國家公園,經常讓我聯想到Dian Fossey寫的Gorilla In the Mist,她做大猩猩研究的Virunga國家公園,盧旺達,離Bwindi大概也就一兩百英裏。

從Kabale到Bwindi去看猩猩絕大多數的遊客都是租車,可以從Kabale,也可以去離公園更近的小鎮Kisolo。包車一天最多也就$150來回,包括在Bwindi公園外等車的時間。可當我聽到明天正好有卡車去Bwindi的時候(一個星期隻有一班),這種誘惑太大了,三四個小時,價錢是四美元。

這是一輛再普通也不過的卡車了,顯眼的是後架子上高高的焊著的鐵管,當人滿為患的時候,人可以坐在架子上,這樣立體的感覺可以充分發揮它的容量。卡車駕駛室裏座位是留給婦女小孩的。在漫長的等待中,一件件物件裝上卡車的時候,男人們都慢慢的往上挪坐在了鐵架子上,我是唯一的遊客,當然可以享受“特殊待遇”和婦女兒童們坐在地上的物件上,當發車的時候,我注意到我讓一群婦女包圍了,五個婦女中其中三個懷裏還有小孩。怕我誤車,司機問清楚我要去Nkuringo Gorilla Campsite,當著我的麵和其中一個老師,大概唯一能講點英文的,給我交待了,“你要下車,跟著他走”。當車子開動的時候,那些婦女看著我指指點點,不時的哄堂大笑。我知道她們在說我,那個老師翻譯了,”她們說你太害羞了“。”暈,NND,吃我豆腐“。這時一個漫長的旅程,慢慢的,那些婦女們都毫無顧忌的把衣服拉開喂起孩子來,那黑花花的奶子,前後坐滿了人,要想避開那些黑花花的奶子,我隻有朝天看了。如果要站起來的話,我的頭就正好頂在了那些坐在架子上的男人的褲襠裏。當孩子吃飽了時候,我就可以抱抱他們,逗逗他們。全世界都一樣,孩子們的微笑是無價之寶,車裏堆滿了物件,緊縮的空間讓人挪個身子都難,上上下下的人多,車速變得不能忍受的慢,當卡車裏唯一不缺少的就是笑聲,一種溫馨的氣氛彌漫著。

烏幹達是個綠鬱蔥蔥的國家,遠處的山巒在霧氣中時隱時現,你就可以發揮你的想象力那些大猩猩在霧氣下那密不透風的森林中。經過一個個小村莊,那些五彩繽紛的集市,司機也充分發揮他的想象力盡可能的把人和物裝的滿滿的。租車兩個小時就到的Bwindi NP,因為上上下下的人,我們的卡車開了整整五個小時,但說實話,哪怕這是輛沒有終點的卡車,我也願意。到了去Bwindi NP分叉路口的時候,Nkuringo Campsite的主人已經在路口等了我整整一個多小時,心頭一熱,我都不知道,離開的Hostel的時候,前台已經一個電話就預先通知了Nkuringo Campsite告訴他們我坐卡車過去。

其實旅行的方式和花錢多少沒關係,在密林中近距離接觸大猩猩固然是我人生中的一大幸事,但那些黑花花的奶子,那些近距離看到的最真切的非洲確實是我旅行中最難忘的事之一。

 

Kabale去Bwindi Impentrable NP的路上(1)

Kabale去Bwindi Impentrable NP的路上(2)

Kabale去Bwindi Impentrable NP的路上(3)

Kabale去Bwindi Impentrable NP的路上(4)

(高粱地,Bwindi Impentrable國家公園內,烏幹達)

(追蹤大猩猩的路上,Bwindi Impentrable國家公園內,烏幹達)

(大猩猩,Bwindi Impentrable國家公園,烏幹達)
 

《原始的蘇菲(Sufi)旋轉舞》

如果去土耳其旅行的話,尤其是Konya,你一定會被人推薦去看蘇菲舞蹈,Whirling Dervish,旋轉的苦行僧,在旋轉的過程中去見聖靈的大門就慢慢打開了。我在土耳其的Cappadocia的時候就看到了,在一個宮殿般的餐館裏,滿桌的佳肴,中間的一塊空地上,白色的傳統服裝,高聳的氈帽,舞者都是男的,長長的厚裙子在旋轉中張開,象綻開的喇叭花。。。

幾年前去了巴基斯坦的拉合爾,Baba Shah Jamal,巴基斯坦最神聖的蘇菲神祠再一次看到了蘇菲旋轉舞。在一個很小的神祠裏,裏麵擠滿了當地人,全都坐在地上,供香的味道,汗水味,香煙味混雜在一起。暗暗的燈光下,煙霧彌漫,給人一種神秘的感覺。麵前是兩個留著長發的擊鼓者,節目開始的時候,鼓聲由慢變快,由輕到重,慢慢的高速的節奏變的令人窒息。周圍的人漸漸的站了起來,人們留出一塊空地,那些人就開始跳起來,沒有任何形式,猛烈的頓著腳,搖著頭,手舞足蹈,全身旋轉著,群魔亂舞。你就根本不能想象他們能如此瘋狂,如此投入,堅持如此長時間的旋轉而不倒下。。。

而這次在蘇丹的首都喀士穆,我見證了更原始的蘇菲舞蹈。這是一個懶散的星期五下午,難以呼吸的酷暑,一片墓地裏,眾多墓碑就是簡單的石片沒有任何的名字,一座綠色的神祠就在墓地旁,神祠裏鼓聲歌聲不斷,周邊坐滿了教徒,不時的有教徒祈禱完出來把一疊錢分給邊上的小孩,每當這些發生的時候,一陣騷動,那些帶著嬰兒的婦女也夾在在中間要錢。當太陽慢慢下山的時候,神祠的牧師帶著吹鼓手還有教徒們慢慢的走出來,自發的,一個大大的圈子形成了,所有的人都脫了鞋,圈子裏領唱的人一聲令下,周邊的手拉著手唱了起來,不時的圈子外的人走進圈子就一起跳了起來。就像在巴基斯坦看到的一樣,隻是這是蘇菲舞最原始的表達方式。就在高潮的時候,一輛裝載著死人的卡車從邊上緩緩地駛入,這是送去墓地下葬的,車上站滿了送葬的人。。。

其實這些才是是旅行中最興奮的時刻,同樣是舞蹈,但看到的是人們用最原始的方式表達一種原汁原味的文化和信仰。

(蘇菲旋轉舞(土耳其版本),Capadocia,土耳其)

(蘇菲旋轉舞(巴基斯坦版本),Lahore, 巴基斯坦)

(蘇菲旋轉舞(蘇丹版本)(1),Khartoum, 蘇丹)

(蘇菲旋轉舞(蘇丹版本)(2),Khartoum, 蘇丹)

(蘇菲旋轉舞,正在表演中,拉屍體的卡車經過接受洗禮,Khartoum, 蘇丹)

《正確的價錢是3埃元》

到埃及旅遊沒有人會不去看Giza的金字塔。從開羅到Giza金字塔的交通費用應該是3埃元,1埃元地鐵加上2埃元的小巴(不到40美分)。我住在開羅埃及博物館的對麵的Hostel裏,站在陽台上,下麵車水馬龍,喇叭聲震耳欲聾,街道上的鐵絲網隨處可見,那是幾年前埃及的大示威留下的。看到住店的兩個台灣遊客拿出上千美元交給兩個把旅店當作辦公室的旅行社雇員,一個7~8天的團,這還是全部費用的一部分。我從蘇丹出發一路到開羅,十幾天裏,大巴,小巴,卡車,渡船,火車,全部的費用還沒超過$500。其實旅行沒有特定的方式,但在Giza大金字塔的時候,有那麽一刻,滿載著遊客的兩輛大巴離開Pyramid of Menkaure的停車場的時候,除了三三兩兩的小販和騎著駱駝招攬遊客的,我意識到隻剩下我一個遊客,沒有了吵雜的叫賣聲,沒有了拿著自拍棍伸著剪刀指的遊客,望去遠處的大金字塔和幾隻在沙漠中騎行的駱駝,這種短暫的平靜其實是我旅行中最享受的時候。所以,無論去什麽地方旅行,嚐試著用3埃元的態度,其實你會經曆許多不一樣的驚喜。

由於時間安排不當,在蘇丹的時候,沒能去成港口城市蘇丹港(Port Sudan)有點遺憾。在埃及的時候,發現沒有直飛以色列任何城市的機票,由於安全的原因,去加沙過境一點可能都沒有,甚至開羅直達到邊境城市Taba(以色列那邊的城市是Eilat)直穿西奈半島的車票也不賣給外國人。唯一的可能性是繞過西奈半島到最南麵的Sharm el-Sheikh,然後再向北到Taba。於是圓了我的紅海夢。

去Sharm el-Sheikh的汽車是半夜發車,埃及博物館邊上的車水馬龍的吵雜聲小了許多,車站邊三三兩兩的都是等車的,想找個幹淨的地方坐下,邊上一個當地人把他自己的紙板遞了過來讓我坐上花壇邊,黑暗裏,我們交換了問候。看見他手裏幾個行李,問他是不是也去Sharm,他說也許某一天吧。因為會說些英語,我們很開心的聊了起來。這時候,雖然他什麽也沒說,我才意識到,他是個無家可歸的,傍邊的行李卷隻是他的全部家當。五十出頭的穆罕默德,還曾經是個公司的經理助理,這幾年的埃及動亂不止,旅遊業的衝擊尤其突出,而他這種年紀沒有了工作就再也找不回來了。對社會不公的憤恨寫在臉上,我們聊了不下半個小時,但唯一沒有談論的就是錢,他太驕傲就是沒有要錢,從他身上看到許多埃及人的尊嚴。發車前,我特意去小鋪買了兩杯咖啡,給了他一杯,希望他這一夜平安。

埃及人太驕傲就是不要錢?其實不是,在埃及旅行,尤其在那些遊客集中的地方,小孩會要錢,大人帶著小孩也會要錢,要是不給,有的還恨恨的瞪你一眼。更多的用一個很友好的方式開頭,接著就問你要不要嗨一嗨,什麽也得不到的話,最後以要錢結束。也有更奇葩的:在大金字塔附近,小販就是要給你東西,硬要送給你,甚至打開包裝,給你脖子上掛上,就走開了。我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帶著圍巾走了一圈,回來又碰到他,這下開始要錢,有清涼油嗎?我說,真的是沒有,二話沒說,就把圍巾拿了回去。再碰到一個,又經曆同樣的事,這下我終於有機會微笑著開口了,”剛才那個人把東西已經給我了,可後來又收回去了。你也是?。。。“於是一路平安,再也沒有人騷擾我。當坐小巴的時候,你就會理解到,其實這是一種埃及文化:小孩會把各種各樣的東西塞你手裏,車前走到車後,下車前,給錢的留下東西,不給的他順手就拿回去了。

(蘇丹出境進入埃及等待渡輪去Abu Simbel,埃及)

(Abu Simbel看燈光表演,埃及)

(Giza大金字塔,開羅附近,埃及)

(開羅老城(1),埃及)

(開羅老城(2),埃及)

(開羅火車站,埃及)

非洲旅行絕對不是獵奇,它需要一顆大心髒,需要一種勇氣,需要一種卑謙的心態,更需要有一雙會挖掘美的眼睛。Nico就是那種帶著跌倒了再爬起來的精神,在雜亂無章中尋找許多在現代社會中已經消失了的東西,一種人類內心中最純粹的東西。

在過去十幾年的旅行中,我經曆的僅有的兩次被搶劫都是發生在非洲,一次在南非和津巴布韋的邊境,還有一次在埃塞俄比亞的首都阿迪斯阿貝巴。在納米比亞和南非所住的青年旅店裏,我時時聽到各種各樣的負麵消息,有個做學術的手提電腦被搶了,整整幾個月的研究資料和心血白花了。

如果說這些都忘了,那不是真的。但更多的故事讓人難忘:在蘇丹大巴去埃及邊境的時候,經過一個我要去的小鎮Karima,沒想到司機沒到鎮中心停一下就往Dongola方向開去,出了Karima,我意識到我錯過了下車的地方,開出了兩三公裏,隻好叫司機停車,一句阿拉伯文不會,但司機已經了解到我的意圖,他馬上停下,正好叫住一輛去反方向的牛奶車,讓他把我送回Karima。牛奶車上還是沒法交流,我做個手勢要睡覺的樣子,於是司機特意繞了個圈把我送到鎮中心的旅館旁,我有拿出錢包的意思,搖搖手,就讓我下了車就一溜煙開走了。

在埃塞俄比亞Mekele坐大巴到Lalibela中間要在Woldia倒車,中間沒人下,大巴到了Woldia短暫的停一下就把我撂在了大路旁,兩眼一摸黑正不知道怎麽去Woldia的汽車站的時候,一個小混混樣子的人上來和我搭話,問我要不要雇車去Lalibela,並打算帶我到反方向的一個地方。正好一個行人走過,狠狠的訓斥他,然後會說幾句英文的他,主動把我帶到一公裏外的汽車站。這類的事在東非旅行不勝枚舉,好好謝過他們,回答都是一樣的,"我是埃塞俄比亞/蘇丹/肯尼亞/盧旺達人,在這裏,你是我們的客人"。。。

(Jebel Barkal附近的廢墟,尼羅河畔,Karima,蘇丹)

(從Kharmtoum到埃及邊境,公路很大一部分是沿著尼羅河,而大巴是最好的交通工具,Karima的汽車站,蘇丹)

(Wadi Halfa,蘇丹和埃及的邊境小鎮,蘇丹)

(他們看不懂裏麵的文字,照片是最有效的解釋,他們會告訴我他們從那來,屬於那個民族。)

(入住一塊五毛美元的旅店,Wadi Halfa,蘇丹)

這就是我所看到的非洲,這種非洲情結沒有摻合任何華麗的東西,就和那些紅土地和合歡樹一樣平凡,平凡而不失尊嚴,樸素而不缺真實,“他們自己不知道他們擁有那麽多,那麽多我們已經永遠失去了的東西 ”。。。

(Kisoro街景,烏幹達)

(大屠殺紀念館,首都Kigali,盧旺達)

(小巴去Gisenyi的路上,和剛果邊境Goma相鄰,盧旺達)

Africa, Africa, Afr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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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3)
評論
pupudelaclichy 回複 悄悄話 大猩猩的故鄉真美。
邊走邊看66 回複 悄悄話 讀起來很有趣
靜.安 回複 悄悄話 謝謝這麽細膩,有情懷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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