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啊國人

        勞累了一個星期，周五，大家下了班， 全家人決定下館子，好好地撮它一頓。 地方嘛， 當然是我們的最愛， 川菜館了。

        到達館子時候尚早，店堂裏疏疏落落地坐了些人，小聲地在交談。 但在大廳的一角，團團圍坐了兩桌人，高談闊論，言笑正歡。 看他們的衣著氣質，不太像本地的工程師學子之類。 我的神經比較敏感， 立刻想到這幫人是否國內旅行團來這裏旅遊的。 如果是，矽穀是他們的必訪之地了。 有了去年和國人出國旅行不愉快的經驗，我便在心裏暗暗祈禱， 希望我的同胞們能聲量適當，舉止得體，不要丟了我們國人的形象。

        但往往是事與願違。彼時尚未上菜，老兄們忙著接電話，全球通此起彼伏響個不停，仿佛夏夜裏的蛙鳴。 老兄們拿著電話邊走邊講，那姿態好不瀟灑得意。 盡管隻有兩桌人，鈴聲，笑談聲，令我們仿佛身處鬧市，耳畔太聒臊，連點菜也無法集中精力，隻能胡亂選兩個菜了事。 這時吃飯的客人也陸續來了，既然自己講話已無法聽得清楚，大家便都安靜坐著，聽我們那邊的客人發言。 對川菜的興趣，至少已轉移了一半到我們的同胞身上。

        那邊終於上菜了，我們默喜，以為眾人能埋頭大嚼，使餐館眾人能有片刻清靜。但馬上就有人舉酒而立，高呼：“我代表某某向某某敬一杯。”雲雲。 於是眾人在笑聲中起立，互相致意碰杯，將茅台一飲而盡。 幾分鍾後，另一人起立，敬酒，幹杯。 如此而是，好幾個回合， 每次都是哄笑聲一片，使旁邊吃飯的人神經為之一跳的。

        酒意既有，熱情便象桌上煤氣爐的火苗，急不可耐地往上竄。他們聊起女人，某位老兄說他中意某某， 令一位便捶胸為他擔保得手。有位老兄竟然嘲笑起同行的一位：隻有一個小蜜，這太丟人了。。。話題漸漸不堪，但他們惟恐餐廳其它人不能聽見，故意要把聲音提高八度。 又恍若已如無人之境，周圍坐的都是泥雕木塑， 耳不能聽，口不能言。國人把這種態度從家鄉，帶到了萬裏之外的異國，可見他們的修養已到了多麽登峰造極的地步。

        這頓向往已久的飯，到底是在噪音中匆匆吃完了。 結賬的時候問老板，這幫人為何方神聖，答曰，是國內某企業家考察團， 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士。 再問老板，餐廳裏有一半人對他們怒目以視， 難道就不怕影響其它人吃飯， 老板無奈答道， 旅行社早就打電話來訂座了，又是大客戶，難道趕他們不成？

        出門，一時無語。上了車，先生對我說：“在美國的日子雖然辛苦，可是我們自食其力，簡單清靜又快活。 大概這就是我們不願回中國的原因。” 心內隻能默許。

[stillthere]

簡單清靜又快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