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藍手鐲(22)

恍惚間好象到了一個舞會，一傑和陽光也都在，楚雲遠遠的望見一傑，想走近他，可是舞會有那麽多人，楚雲根本無法走近，一傑回了頭，卻像不認識她一樣，走了。陽光卻在她身後。陽光也不理她，一直同一個女孩子跳舞，好像是探戈之類的，很多花樣，後來不知為什麽，陽光流了淚，楚雲心裏很難過，夢就醒了，卻見自己也哭了，眼角還掛著淚。

 

傍晚時陽光來找楚雲，見楚雲坐在桌前發呆，兩眼紅紅的，頭發也沒梳，一篷篷濃密的披在肩上。

 

陽光說我們出去走走吧！兩人走到門廊，楚雲剛把腳伸到鞋邊兒，陽光突然說，我來給你穿吧。

 

陽光彎下身子時，楚雲俯在了他的後背上。陽光沒有動，兩人就這樣抱著，誰也不說話。隔了一會兒，陽光輕輕轉過身，用胸懷摟住楚雲，說，為什麽呢？為什麽又哭了？

 

楚雲說你是真心嗎？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以前的事情？

 

陽光的臉就僵硬了一下。陽光說我不是不告訴你，我想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的說。而且以前的事是不屬於我們的，它們都過去了，我們有我們的現在，這些不夠嗎？

 

楚雲想自己是愛怕了，不敢愛了。

 

陽光是對的，可楚雲還是要知道一切。楚雲想有的愛情，第一就是要笑在太陽底下，要唯一，要絕對。

 

走在夜的陰影裏，兩個人站住，陽光隻說了那女孩三個字，眼淚就掉下來。楚雲不敢思想，不敢動，整個人僵在那裏，好像停下了呼吸。陽光說，她在天堂裏。

 

原來那女孩與陽光是青梅竹馬，兩家父母是朋友，從小定的娃娃親，兩個孩子也要好，一起長大，一起上大學，像兄妹一樣，兩個人在一起也沒表白過什麽，心裏都認對方是自己的親人。父母們也隻等他們畢業，就操辦喜事。

 

沒想到那女孩得了白血病。

 

那女孩有一張蒼白的臉和大大的眼睛。雖然生活安適平靜，眼睛裏卻總有一種莫名的憂傷。陽光從來不知她那憂傷從何而來，一直到她生了病。

 

為了化療，她脫去了一頭長發。

 

臨走那天，她安靜的躺在床上，眼睛裏沒有一絲淚光。她對流淚不止的陽光說，別哭，別害怕，別難過。如果有天堂，我會在天堂裏得到快樂。

 

陽光流著淚說，她吃了太多苦了，最後的時刻對她也是一種解脫吧。

 

楚雲就灑下一臉的淚。

 

楚雲想原來這世界上有那麽多愛的故事，那麽多欲愛不能欲罷不止的情感，那麽多讓人痛不欲生的經曆。再看陽光時，就懷著一腔同情和尊重。

 

陽光卻不問楚雲的故事。

 

楚雲想告訴他。楚雲想陽光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想知道以前的事呢?

 

雖然很難，楚雲還是試著開口，話沒出口就流了淚。

 

陽光卻掩住楚雲的嘴，他溫柔的親吻著楚雲的淚眼，說，別說了，我不想知道。我知道了，心裏會難過，會像你一樣難過。

 

楚雲就哭倒在他懷裏。

 

陽光撫摸著楚雲的頭發，說，我們有今天，我已經很感謝上天了，本來我以為我不會再愛了。

這正是楚雲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