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藍手鐲(20)

楚雲說到這裏時東方已泛白，一夜無眠的我們臉色卻因激動而麵色潮紅。所有的往事象潮水一樣湧來時，我看到楚雲心裏又痛了一次。楚雲翻身起來，在桌上找到兩袋咖啡，在咖啡壺上衝起來，房中立刻彌漫溫馨的香味。

 

我的心裏充滿感動，也充滿好奇。

那麽，我說，陽光是怎麽來的。

 

楚雲恢複了她的溫婉，陽光，她說，我想是上帝看我太苦太專情，送給我的禮物。她拍了拍熟睡的小小的陽陽，說，一共兩個。

 

陽光讓我懂得，真正的愛情，即無私，又無畏。

 

認識陽光是在公司的一次聚會上，那時楚雲應聘做文員，剛剛上班。陽光坐在她對麵的桌上。有人介紹他們說，這是陽光，這是楚雲，都是新來的。兩人就點點頭。陽光很削瘦的樣子，臉上的線條有點硬，卻有一雙大大的毛絨絨的眼睛。不知為什麽楚雲想這人小時候肯定挺調皮的，於是莫名的望了他一眼，沒想到陽光也在望她。兩人眼光碰了一下，簌然間就分開了。

 

聚會結束在差不多午夜時，大家都很盡興的樣子，隻有他們很沉默。楚雲並不喜歡自己這種內向的性格，卻也不知如何改變。隨著人流走到門口時，楚雲很猶豫的站住了。楚雲那時住在北海，離這裏很遠。正想著該怎麽辦，卻見陽光站在麵前，樣子很拘謹，但還是說，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兒啊？

 

同陽光站在一起的，是一個寶藍色的自行車。

 

楚雲心裏自是感激不盡 。陽光就騎在車上等楚雲跳上來。楚雲不好意思扶陽光的腰，笨得上不去，不知覺中臉兒就紅了。陽光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把車子停下來，用兩條長腿支在地上，說，好了，上來吧！

 

楚雲就象小孩一樣爬上去，坐穩了，才舒出一口氣。

 

北京夜晚的街道，寬敞幹淨，因為很少行人，所以有少見的安寧。空氣清新。穿行在這樣的街道，夜晚很少出門的楚雲，突然有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同時感到那晚的街燈很璀璨。

 

前麵在風中努力騎車的男孩，有一張頎長的後背和寬寬的雙肩。

 

慢慢的與公司的年輕人混熟了，投緣的就經常在一起玩兒。下班有時也不回宿舍，在辦公室裏玩六角大戰，其實就是下跳棋。楚雲的跳棋技術得母親真傳，開局，中局和終局都有自己的心得，每個棋子都互相搭橋，絕不丟下一個散兵遊勇。收局要快，幹淨利落，最主要的是頂上的那個一定最先登上山頂。大戰之後。楚雲榮登寶座，敗北的男孩們去買西瓜。

 

三兒來的時候西瓜已經吃的差不多了，三兒為了多吃幾口，在每個西瓜瓣上各咬一口，以此圈地。誰知男孩們並不以此為戒，還是搶了三兒的西瓜。

 

這樣的時候陽光也參加，不爭不搶地在旁邊笑笑。三兒說這個陽光怪怪的，也是你們北方人哪，不像陽光那麽燦爛，也不像北方男孩那麽豪爽。

 

大家在一起時也談自己的從前。那時三兒剛剛跟老索分手，那時三兒不愛任何人，我憎恨，她說，半真半假的眯著小眼睛。

 

喝醉了的人就惡作劇的一起唱，我憎恨。

 

陽光沒醉透，心裏有點明白有點胡塗，唱反調說，愛，不是為了恨。

 

脆弱的楚雲就很悲傷。雖然多喝了一點兒，心裏卻明白，從此對陽光刮目相看。三兒說看什麽？他愛過嗎？沒愛過怎麽才會恨？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她頓了頓，說，無緣無故的恨。

 

一棒是陽光最好的哥們，因為他不管賭什麽，都是一棒啤酒，後來就叫一棒了。一棒說你怎麽知道陽光沒愛過，他愛的錐心刺骨！難道隻有你的卿卿我我是愛，我們喝醉了喝哭了也不算？

 

我也曾醉過也為你哭過，

愛情如此的折磨，

到底是為什麽

 

三兒就來了興致，說講來講來。

 

陽光就變了臉，站起來一聲不吱的走了。

 

後來的幾天，楚雲和三兒都能看見一棒小心翼翼的伺侯著陽光，畢恭畢敬跟伺侯老太爺似的。陽光也沒擺出作威作福的樣子，很消沉很安靜，一棒越發不知如何是好，急得賭也不打了。三兒看不過，說一棒你幹嘛那麽巴結他，不就爆了他的隱私嗎？誰沒隱私？像他這麽護著就珍惜了？多少人把隱私賣了賺錢呢！

 

一棒說你不知道，這哥們的隱私碰不得。

 

晚上楚雲和三兒躺在床上，三兒說，嗨，楚雲，陽光跟你挺配對，都把愛看得比天高比海深。見楚雲不答腔兒，三兒又說，明天我們去紫竹院吧，那裏剛擺了一個八卦陣，一棒說可好玩兒啦，我們跑跑看，楚雲你聽見了嗎？

 

三兒躡手躡腳的下了床，見楚雲睡了，就關了燈，一會兒也睡著了。

 

楚雲沒睡著，楚雲在想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