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女人！！！
壓到今天才動筆寫女人，說實話，我都有些快憋不住了。
以前讀書的時候有一個利比亞朋友，和我關係很好，經常串門。他來我家，從不帶老婆來。我去他家，也從來沒見過他老婆的臉。每次他老婆都是躲在其他的房子裏。偶爾進門的一瞬間，看見他老婆黑衣一閃，消失於走廊末端，空留餘影。在客廳裏聊得正歡，有時候聽見敲門聲響，朋友打開門，就見地上放著托盤，裏麵擺著茶、奶、糖、餅幹一些東西，是他老婆款待我的。我曾經特地帶上老婆去他家，結果還是沒有女主人作陪。老婆就找借口去找他老婆，光是聽見隔壁房子嘰嘰咕咕，兩個女人聊得很高興。老婆回來給我匯報，說這女人和她說話的時候，把長袍和頭巾去了，穿的就是一般的毛衣，還說這女人說話聲音很低，長的還行，有些胖。我就瞪著眼睛構想半天這個女人的形象。
說實話，這種神秘感所帶來的幻想非常誘惑，也很危險。我好幾次都差點沒有忍住給我朋友提出來能不能參觀一下他老婆。但每次看到朋友那雙真摯透明的小眼睛，我就咬緊牙關把話生生給咽回去。利比亞朋友告訴我，他和他老婆結婚之前不認識，女方家通過媒人找到他家，要把女兒嫁給他，他家就答應了，他就先看了照片，然後遠遠的看了看人， 2 個星期之後就 wedding 了。他反複給我強調，他很幸運，他老婆很好，他很愛他老婆，等等等等，唏噓不已。要是這哥們是利比亞哪個山溝溝裏的農民，我也沒啥大驚小怪的，可是這哥們是的黎波裏大學的堂堂副教授，這就很讓我驚異伊斯蘭世界裏男人和女人的關係了。
我知道，在古蘭經中，婦女的地位非常低。由此衍生出的伊斯蘭法律中，婦女也是被作為男人的附庸存在。女性的美麗被定義為邪惡的源頭，會誘惑男人犯錯誤，因此必須嚴格約束，不能絲毫顯露。女人的身體隻能為自己的丈夫所享用，不可以在外人麵前展示軀體的任何部位，包括手腳，麵部和頭發。這也是我們看到的傳統伊斯蘭婦女包裹於黑袍之中的原因。
就這樣，和大多數朋友一樣，我一直以為伊朗女人是完全隱藏在黑袍裏，隻露出眼睛來的。
短短幾天時間裏，我才知道我是多麽的錯了啊。
女人給我的第一個衝擊來自於漢莎的飛機上。飛機午夜到達德黑蘭機場，乘客們紛紛站起來收拾東西拿箱子。我坐在窗邊，盯著旁邊一架伊朗航空 747 尾翼上的圖標發呆。這是一隻騰飛的蝙蝠的側麵圖，色澤漆黑，尖耳豎起，口微張，似乎閃爍著牙齒的寒光。強烈的燈光打到銀色機身上，蝙蝠似乎要在夜幕的襯托下騰空而起。這個 logo 很讓我震撼。無論東西方文化，基本上把蝙蝠作為一種神秘和邪惡的象征。突然看到這樣的一個巨大圖像，霎那間一種不安和激動的情緒籠罩了我。
一回頭，幾乎又被震住。我鄰座是一個年輕婦女，看相貌分不清是歐洲人還是伊朗人，頭發是黑色，染成一捋一捋的黃褐色，高鼻梁，深眼眶，睫毛很長，很是耐看。著裝很普通，一件淡綠色低胸 T 汛，體態豐滿，暴露很多，歐洲街頭普通的性感少婦形象。讓我震撼的是，就在我看著窗外發呆的一瞬間，這個女人的形象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呈現在我眼前的是一件漆黑的風衣，衣襟緊扣，領子豎起，長袖及腕，沒有任何裝飾，一襲黑色，直至膝蓋；頭上是一條深藍的方巾，包住了所有的頭發，在下巴下麵簡單打了節，機艙的強光打下來，陰影遮住了半張俏臉。天哪，這哪裏是剛才那個美豔的婦人？這明明是一個陌生的修女！那女人衝我嫣然一笑，像是告別，又像是為突然換裝略表歉意，留下目瞪口呆的我，轉身飄然離去。看著遠去的背影，回想著那白花花的胸脯，我幾乎不敢相信這麽強烈的反差是怎麽會在一瞬間發生！ 
帶著這樣的一種不安、激動、和震撼，我幾乎是懵懵懂懂地走入了午夜的德黑蘭！
清晨轉機到了伊斯法罕，連著幾天，白天幹活，晚上才有時間去城裏轉悠，這才領略了波斯女人的美麗！
前麵說過，波斯人是雅利安人的一支，伊朗女人的麵孔更多地像歐洲人而不像亞洲人。高鼻梁，大眼睛，長睫毛，輪廓清晰，皮膚白淨。在與人交往中略帶羞澀，但也是落落大方，決不象我那利比亞朋友的老婆那樣羞於見人。在街頭，很多次看見擦肩而過的伊朗人，包括很多年輕姑娘，向我點頭微笑，甚至說一聲薩朗畝，就和我們在大街上和陌生人說聲邦入何一樣，非常坦然大方。更和我想象的不同，伊朗的婦女普遍工作。無論在哪裏，大學，醫院，商場，銀行，政府部門，都能看到婦女的身影。接待我的伊朗國家石油公司的人告訴我，在他工作的部門，女職員的比例接近一半。
傳統的伊斯蘭教法規定的女人著裝的教條在伊朗也已經被最大限度的修改和模糊。盡管裙子和短袖仍然是絕不可能，但大多數的規矩已經經曆了修正主義。學校裏女學生們還是被要求穿傳統的黑色長袍，配以黑色的頭巾。女老師和女秘書們也是同樣的著裝。即使是這樣，也可以看到女學生們長袍下麵的牛仔褲，彩色的涼鞋和染紅的指甲。
在正式場合，比如集會，或是清真寺禮拜，女人們必須穿傳統的黑巾長袍。另外，無論是剛到德黑蘭機場還是走的時候，我注意到機場候機廳裏穿傳統黑袍的女人很多，占絕大多數，比例遠要高於大街上。在伊朗，頭巾隻是用來包頭，我沒看到一個人用頭巾遮住臉。這是幾張在學校遠拍的黑袍女生照片。
我有一個女學生，聰明機敏，反應很快。對不起，我實在沒有辦法不注意她： 44 個學生，就她一個女生，而且是班上年紀最小的學生。她在煉油廠工作 5 年了，技術背景很好。為了證明給我看在學校女生也可以自由著裝，她特地上課穿上了白色的短風衣，戴上了桔紅的頭巾。這是我們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給她照的照片。最後一天我和學生們握手告別，把手伸到了她的麵前，才感覺到不對。在伊斯蘭教法裏，女人是不可以和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所以，不能握手，隻能說再見。
夜晚在伊斯法罕的大街上，女人的著裝是那麽的豔麗多彩！穿傳統黑袍的還是有，數量上我看不超過五分之一，而且基本上是些年紀比較大的。年輕女人身上，基本上全是半短風衣，白色的，黑色的，淡黃的，米色的，綠色的，色彩絢爛，款式各異。衣襟可長可短，隻要不是高於膝蓋太多，就沒有問題。頭巾是必須帶的，但卻從傳統單色的長巾，變成了色彩斑斕的方巾，完全變成了裝飾，不必包住頭發，更不用遮臉，配以閃亮的耳環和項鏈，很是風情。年輕姑娘們普遍化妝，夜幕之下，三兩成群的漂亮的女人彎眉，眼影，口紅，染成黃色或褐色頭發。幾個前衛姑娘穿著半短的 7 分褲，細巧的高跟涼鞋， 帶著閃亮的腳鏈，在街頭巡走，看上去是那麽趾高氣揚！有些摩登女郎的豔妝，甚至可以和韓國 mm 一拚。恍惚之間，我甚至感覺自己站在巴黎的街頭。
這是拍的一張衣服店窗戶裏的模特，基本上可以認為是街頭流行的時裝，大家看看。實際上大多數姑娘穿得要更開放一些，頭巾小一些，褲子短一些，等等，但基本上都是擦邊球，我沒看到過一個女人不戴圍巾，或穿短袖裙子什麽的。 
不要責怪我為什麽隻是拍了一張櫥窗模特的照片。我是多麽想給大街上這些美麗的女人拍張相片，帶回來給大家看看啊！盡管騎士在海灘上偷拍裸女技術非常嫻熟，但在這裏開著閃光燈按快門，那是打死也不敢。這個地方，一不小心，那是要去坐牢滴！
後來實在忍不住了，就給陪我轉悠的朋友說了這個想法。朋友哈哈大笑：小事一樁。轉身截住兩個經過的美女，說了幾句話，我估計大意是這樣：這位是來自遙遠的中國的朋友，鄉下人進城，沒見過俺們波斯天朝的美女 …… 要不你們倆兒就賞他個臉，陪他合張影照個像？兩個美女沒說話，衝我頷首而笑，眼睛溫柔得幾乎滴出水來！看樣子是答應了！哈哈哈哈，騎士咧開大嘴，幾乎當場樂翻！！！合影之後，又給兩美女單獨照了像，貼上來大家分享 ! 
夜晚在德黑蘭商業區街頭，燈火輝煌，現代都市的感覺更加強烈，女人們的彩妝和佩飾更加豔麗。遺憾的是整整一晚都有政府官員做陪，拍張照片的要求實在說不出口。看著街頭熙熙攘攘，美女如過江之鯽，暗自心如刀絞，長歎一聲，隻能悻悻作罷。
看看這兩個姑娘，我在酒店碰見的，多麽標誌的波斯美人！
必須非常深痛的告訴大家：那些期盼騎士在伊朗再娶三房的人要失望了。盡管嚴格從伊斯蘭教法的角度講，四個老婆是允許的，但現在在伊朗非常非常少的人娶一個以上的老婆。一夫一妻，基本上成了普遍的社會意識。聽到這個消息，我老婆一定很高興。但叫我來說，這麽漂亮的波斯女人，娶一個就已經賺死了，再娶一個就非得給累死了！我看還是算了吧！
據說在一些阿拉伯國家，比如沙特阿拉伯和阿聯酋，一夫多妻還是普遍的。但是正如我們在法國看到的，阿拉伯女人邋邐邋遢，我估計白給大家也未必要。諸位兄台還是老老實實的安心在家伺候自己的老婆吧。
我還和學生們專門討論了自由戀愛的問題。他們很為我對穆斯林的偏見而不平。他們告訴我，伊朗年輕人可以很自由的談戀愛，也可以分手，都沒問題。我問到婚前同居，他們說這可不行，這要是讓父母知道了，非殺了那小孩不行。他們說，這也已經不是什麽法律問題了，而是一個傳統習俗問題。法律條文還在，但警察局現在這些事情都不管了。晚上在劄因代河邊草坪上聊天的時候，看見好幾對年輕人或拉著手，或樓著腰走過去，除了我，沒人感到驚訝。
離婚也沒有問題。這幾年隨著經濟狀況的惡化和思想的進一步開化，城市裏離婚率非常高。學生們給不出一個具體數字的離婚率，但其中一個告訴我，他的超過一半的朋友都離婚了，或者結過兩次婚。我嚇了一跳。這些學生們年紀基本上在 30 到 45 歲，都是煉油廠的中高層技術管理人員，經濟狀況遠要好於常人，文化教育層次也比較高，因此我猜測他們反映的離婚狀況可能不能代表普通大眾。
在伊斯法罕，我給老婆買了 3 條波斯傳統風格的圍巾，在河邊請陪我逛街的朋友戴上，照了張像，大家看看。 
2006.8.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