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流

你的目光是釘,會令我的麵頰落滿傷痕。
個人資料
正文

摩門教與異國戀情

(2004-11-20 21:15:15) 下一個
蓮是一個台灣女孩子,雖然靜雅,閑淑的樣子,憑心而論,不是個秀氣的女孩子。在我眼裏,她骨骼寬大,雖然鼻子,眼睛,嘴巴還算周正,但到底顯著有些粗笨,不是很討巧的東方女孩。
卡琳娜是個俄羅斯女孩子,則生的麵如桃花,身材玲瓏,凸凹有致。初見她們,是在一間學英語的教室裏,見她們倆不時耳語,很相熟的樣子。我和蓮因為都說國語的緣故,一節課下來,彼此已經用母語互有關照,想象著是可以成為朋友了。
蓮與卡琳娜的相熟是因為二人的丈夫都是摩門教教友的緣故。蓮雖然貌不出眾,她的美國老公卻是身材頎長,麵貌英俊,待人親切隨和,且比蓮足足小了5歲,“你好,我中文名字叫‘戚必曦’。你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他用笨拙的中文和我寒暄。那年,他22歲。
這個年紀的美國人,很多都還是背叛的年紀,無法理解責任,更無法擔待責任,他卻娶了大他5歲的蓮,我想我是不太能理解他們的婚姻,仿佛連是追求異國情調都勉強得很。我一向不看好異國婚姻,以為某種如同雞同鴨講的隔閡一時半會兒還是難以溝通。生活的愜意和隨意的樂趣多少有所流失。
 而卡琳娜的老公,因為臉上有一個10公分長的刀痕,麵相上顯得凶狠許多,我是頗惴惴然,看他待卡琳娜倒也溫柔體貼。那女孩子顯得幾分含蓄,並不是和他非常親昵的樣子。但他們的為人都很好,蓮的老公在當地大學的中文係學中文。他頗以他的中文名字為榮,常常叫我喊他的中文名字,和他說說中文。我答應的同時,就在心裏暗笑:戚必曦,吸鼻涕。他不知道,中文字通假字合同音字都太多,我記的同時已取了他的名字的諧音。有些慚愧自己的欺生,好在他非常開朗。
按照摩門教的教規,摩門教的教徒中學畢業以後要專職傳教一年,“吸鼻涕”就是因此而到台灣去傳教一年,從此和中國結緣。他父母也是在她大概10歲左右離異,有一個妹妹。他喜歡中國的文化說起來令人驚訝,青少年階段的他在他媽媽和妹妹眼裏,受盡挑剔,卻是怎樣做都不合時宜,讓他無所適從地幾乎失去信心――像不到在美國做人也是這麽難啊,而且都是自己最親愛的的人給予的。
他一直都在困惑的漩渦中掙紮,也一直苦悶得很,更是對生活缺乏信心和不得要領。但是到了中國傳教以後,他的行為卻在那裏莫名就被輕易地理解,原諒和寬宥,他在那兒則自覺生活得如魚得水,樂不思蜀,覺得自個兒生來就是屬於那片土地的。
中國人5千年大概就是在追求這種大而不當的“熱情,慷慨,及善感人意”。但這大概就是“吸鼻涕”的中國情結的源頭,也是屬意蓮的一個最主要的原因。 蓮和“吸鼻涕”的新建立的家超乎尋常的窮,一輛破舊的老爺車已經開了20幾年了,是“吸鼻涕”從他爸爸那裏600美金買來的。每次他們開車的時候,破舊的老爺車轟隆隆的馬達的轟鳴聲一直震徹附近的公寓。不過老式的美國車唯一的好處是用全鋼板做成的,結實異常,撞車的時候,倒是顯出幾分敦厚頑劣的厚皮糙肉,所以車行之處,聞者倒也先讓三分,反倒象開坦克車一樣的具有威勢了。
他們家的陳列也非常簡單。除了蓮的二件嫁妝,那個27“的電視和一套簡裝的音響組合是新的之外,其他的家具和生活用品,都是朋友遺棄的舊物。有一個書櫥甚至是幾塊木板和空心磚整齊地壘在一起搭建而成的,轉念想起了三毛撒哈拉拉故事裏的用汽車輪胎自製的沙發。“挺有創意”,我一麵感歎,一麵四處打量,看看還有什麽有趣的東西可以讓我研究一下。
蓮卻突然截住我的目光,笑笑地說,他們確實很窮,而且她還沒拿到她的打工卡,目前的身份還不能外出工作,所以也沒法幫補家用。而且,她強調說,“吸鼻涕”,她的親愛的丈夫,並不是很支持她去外麵工作,“他喜歡一腳踏進家門,第一眼就能看見我”。
“噢?是嗎?”—“吸鼻涕”的觀念一而再,再而三突破我對他的認識的瓶頸,非常非常的與眾不同又似曾相識。想想也覺得奇怪,有的人在中國生活了一輩子,也就是懵懵懂懂的,不能夠認同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他一見之下就知道那是自己想要的生活。。。真有前生嗎?帶著曾經的鮮活的記憶這般湧進今世? 蓮在台灣的時候,大約中師,後來以教小孩子鋼琴為生,生活倒也過得去,單單對付自己的一張嘴是綽綽有餘的,還屬於有車階層。但因為目前沒有美國駕照,平常大多數時間就是呆在家裏消磨時光。
蓮通常把他們的簡陋的家收拾得非常整潔,告訴我很多台灣鄉下的風俗,男孩和女孩子家庭中地位的不同,她的哥哥,從來不會呆在廚房裏,因為那是女人呆的地方。她很知足,因為“吸鼻涕”比較起來,對她足夠好了,她似乎沒有考慮他們的生活處境。 “吸鼻涕”屆時因為讀書每年要貸款,即使是信用卡公司,因為每個月家庭的用度,他們也虧欠很多,每月滾雪球一般地,已經不再是個小數目。蓮每天專注於她的家庭主婦的生活,按時打掃衛生,燒飯,做點心和上網給家人發照片和電子郵件,保持著日常的親情的聯係。而每天在“吸鼻涕”下班前,她還會煮很多消暑鎮熱的湯水等下班回來的他飲用。
 “吸鼻涕”夏天打的是非常粗笨的建築工的活。每天爬高爬低地幫別人打下手。據說是小時工裏比較賺錢的一種,也不需要什麽專門的技巧,上手很快。但是每天風吹日曬,真正願意去做的人不多。蓮每天料理家事,然後打點好一日三餐等他回家一起吃飯。
聽說我要去考駕照的路考,連忙問我,可不可以帶她一起去考?她想借我的車子考試,因為擔心他們家的車子太破,考官可能不會同意她駕駛那樣危險的車去考試的。她真的用我的車學照,路考一次通過。 “吸鼻涕”的妹妹和他的媽媽住在加州,他爸爸則不足200海裏的周圍的城市居住。說起來也是個工程師,家境尚好。
有一次,“吸鼻涕”的爸爸心境頗佳,去看了蓮他們簡陋的小家之後,回去作了一張coupon送給他們,上麵說邀請他們夫婦二人到他們家小住幾天,可以作任何他在coupon裏列明的細則。在我聽起來,匪夷所思:難道他們不可以隨時拜訪他們的父母嗎,還必須得到這樣專門的允許?但蓮似乎比我通達很多,我也不知道中間是否有什麽忌諱的地方,於是轉口問她,打算接受這個邀請嗎?蓮想了想,說應該會去的,是他爸爸的一番好意呢。我想大概台灣是不興“做”,又抑或是蓮不懂而已?
 有時候,我很想知道他們相戀的過程,但她告訴我,傳教的時候是不可以談戀愛的,他們是相戀於她到美國的一次旅行之後。一切都象謎一樣撲朔迷離,包括卡琳娜的異國婚姻。應該也和摩門教的傳教有關,但也不盡其然。至於摩門教的種種細節,包括一夫多妻等等的教義也沒有來及請教,怕問得不好,顯得唐突。
隻覺得他們活得格外的認真和嚴謹,教規和聚會的方式都很嚴。但他們都沒有向我傳過教,也許我天生不合摩門教?怎麽就知道我就不可以成為一個摩門教徒呢? 最後一次見蓮,是在散步的途中,她說“吸鼻涕”和卡琳娜的丈夫,他的刀疤臉的朋友一起注冊了一家公司,而他的中文也還在繼續。公司盈利與否不得而知,但他的家還是舊址,想是未來及遷出。
蓮還是照舊呆在家裏,隻是生活愈加忙碌了,她原先想招幾個幼童學鋼琴的想法也漸漸成空,已經不再和我說起,開始對養孩子的信息留意起來。 極偶然會想起蓮和小她5歲的 “吸鼻涕”和摩門教。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