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流

你的目光是釘,會令我的麵頰落滿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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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紀事---送君千裏

(2004-11-20 20:34:33) 下一個
1992

每逢七月,校園裏常有抱頭痛哭的男男女女,每每醒悟到自己也有這麽一天時,不禁惘然,決計要避免這種時刻。友人走了一茬又一茬,每次均拂以清風笑語,這樣也就過了好幾年,不讓追思的時候,那一張張慣熟了的臉就匿在心底裏作罷了。

愛牛臨行前點名要我與絮飛送他。雖然是清晨四,五點的光景,也就早早地收拾利落了,在晨風中等待一次訣別。愛牛依舊嘻笑,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和絮飛一唱一和。大家都有些客氣,突然之間有一種增長的距離。 我和他們並肩走著,想路若是隻有一條。。。思緒很亂,坐上大巴士,絮飛困倦地直打哈欠,而我則掛著一臉的笑,聽愛牛一路侃去。他本善言,這會兒又是拿出渾身的解數,我唯有“沉默是金”了。

絮飛的眼睛偶爾睜開一下,也是勉強得很。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況他今天也不是主角,就隨他去了。 進檢票口及站口,本沒有牽掛的心突然被這橫在眼前的長長的列車弄得心神不定。絮飛與愛牛話別,我把頭扭到一邊,聽絮飛說“不能和你一起唱《花房姑娘》了。。。”之類,我忍不住打量了二人一番。愛牛歌唱得好壞自有行家評論,我確是習慣了二人放浪形骸的二重唱。旁邊幾個大男孩抱頭相擁的動作讓我想替他們哭一場 -- 因為他們不哭又按捺不住的樣子。

再回首,淚就開始匯集眼中,我眨了眨眼,試著笑笑,愛牛也笑了,絮飛再笑笑 — 我又一次想哭,就為這最後的一點瀟灑。火車長鳴,語言湮滅在這囂聲中,愛牛的手越過窗子,絮飛的手亦伸出,而我也知道已是最後的最後,於是雙手奉上 — 六隻手抓在一起,緊緊握住。絮飛說:“我要賺錢,賺一張飛機票。”我注視著行將走遠的人,語言碾碎在車輪下。 。。。。。。。
 
火車走了,送行的人奔向另一頭 — 我們隨著人流走。絮飛說他想抽煙,要我候著。他一根接一根地抽,之後,突然問我:“你做完了你該做的,是嗎?”

我望著他翕動的唇,忘記該說些什麽。“來者猶不可追,去者,去也罷。奈何?”—我在愛牛的贈言簿裏留下的一行字。

這緣不是我們故意造下的,在能夠相持的日子裏,讓我們好好地相待,自始至終做完這道宴席。讓我們好好地來,好好地去。在生命的每一處銜接口,都有如你我般虔誠的人在等候。。。

我沉默地望著窗外的風景一道道略去。 “也許是這樣。”半餉我看著絮飛陰鬱的臉,平靜地說。他的神色漸漸黯下去,黯下去—我知道他心痛了。 。。。。 。。。。 送君千裏,終有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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