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紀事---似水悠悠未了情

（1990於家中）
 
一

屋裏有沉穩的鼻息聲，讓人想起一種平凡的幸福，這樣寧靜安詳的夜，想必是可以擁有一個五彩的夢了，而夢裏也一樣彌漫著一種祥和。溫馨嗎？

這時刻的世界靜得讓人想回避。我百無聊賴地合上書，又一陣孤獨襲來，能伴我的仿佛隻有這盞燈，謙卑地俯著，令我有一種無言的感動。 我努力地弄出點聲響，渴望那個熟睡的人能起來，陪我說點什麽，“我好寂寞”。今晚，不管是誰，隻要聽完我的這四個字，所有的心情都會釋然，變得遙遠。。。。

在這樣的午夜，還這麽熱衷於音樂的也許隻為尋求一種安慰，那放出來的也多半是縹緲如雲的歌。心情和著音樂，我竟有些受用了。假如生命終究是一場虛無，假如無奈終究會有，那麽上演千遍的悲劇還值得我苦苦地探求，並伴以有言無言的淚嗎？究竟哭泣為誰？漫無邊際的思緒使柔柔的音樂更是若即若離。
 
很瀟灑地關上燈，在漆黑的夜裏卻重有一種深深切切的悲哀。於是，我憑著感覺，很尷尬地一笑—其實，沒有人會洞悉這一切的，如果我願意，仍可以再度入夢，不是嗎？

二

朋友說我變了，便瀟灑了，變得無所謂了，對人，對物，對這個世界。也許她們要說的是“玩世不恭”。我很燦然地一笑，這一切，鬼才知道。是的，我已不急於告白和故作神秘地渲染自己，我已努力學著不喧囂地生活。我平靜，我坦然，我心平氣和地微笑。

似乎已沒有什麽事需要我去大張旗鼓地為之呐喊或奔波，這世界就這麽不大不小—況且我曾經熱血澎湃過。 一切都逐漸老去，我冷漠不為之動容的事情已不再算少。這是生命的履曆，也許舊日的歡笑都離我千裏。我相信命運也逐漸為我所熟悉，我倦怠了，學會不去等待，而是一步步真真切切地走過。

沒有怨言，我已撚過千遍，錯對都是一種有秩的組合，一張網，我知道我爬不出，也不再徒勞。。。。假如能讓我從容地用著世界，我便隻有虔誠和感激。 。。。 。。。

假如，假如，真有來世，請讓我變成一縷風或一片白雲，我願漂泊的心來去無蹤，無愛亦無恨。

假如，假如真有來世，請讓我成為一朵玫瑰，一朵不被錯過的帶刺的玫瑰。
 

三

真的，我真的已忘了你，就在今天，就在此刻，想起你已可以從容不迫；就在昨天，我還在刻意地不把你提及，還在刻意地忘記你怦然心跳的微笑。

而今，我竟然可以不經你的允許就要告別你，告別過去了！ 歲月的鎖已鏽蝕斑斑，無法將心鎖住。在窒息一切的過去，我守候你的到來，守候著那束帶露的野百合花，我無怨無悔地把自己囚禁在那塊找不到希望，找不到春天的荒地，我的眼中隻充滿著百合花的潔白和滿溢的芬芳。。。。
 
但今天，風塵早已湮沒了你的足跡，在廣漠的天宇，我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影子，而身邊輾轉的風竟反反複複詢問你的音信。。。。 我恪守的誓言被焚成灰燼在視野中飄散。

我竟然沉默到了秋天，我原以為進入眼簾的都是未盡的春意：在未盡的野火中，我要燃燒整個夏季。。。。

而都已經這樣的錯過，我無言以對，無言以對昨夜的你。 。。。 。。。。

真的，我真的已經把你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