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人在澳洲

如果能為來世訂座 我將預留兩張車票 送給你 留 給我 讓我們來世 再次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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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3-25 20:05:47) 下一個


記憶深處一直有一個躲在一角的恐懼感,如果有一天父母離我而去,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有信心繼續在這個孤苦無依的社會生存下去。出生,成長,結婚,生子,每一步都是靠著父母才走下去,最最困難的時候,我知道,除了父母,沒有人會搭理我。我就像被關在一個密閉的暗室中,或敲牆捶地,或哭破了嗓子也沒人搭救,這種感覺太差不過。


剛來澳洲的那年,在一家超市打工收銀,半夜下班,獨自搭公車回家。公車慢慢駛過,遠處總有星星點點的燈光,路過國會山上橋時,無一例外的,我都覺得很恍惚,許許多多的家庭,是不是有許許多多的歡笑,抑或是有許許多多的眼淚,一個若大的城市,卻總讓我時刻小心翼翼,我想要尋找一個家,我可以躲進去,可以有人和我一起分擔分享,我們一起相愛,又一起老去,我們可以吵吵架,我流流淚,他哄哄我,但絕對不可以打我。我願意為他洗手做羹湯,他願意為我遮風遮雨,我在外麵受傷了,他會替我縫傷口。忍受我的小性子,寵愛我的壞脾氣。我愛他至深,他愛我至切。可是婚姻生活原來隻是神台前供奉的那杯茶,各人得到各人所被分配的,有人笑,有人哭,有人用了一輩子去感傷。我想到媽媽,想到爸爸,想得眼淚止不住,我覺得自己很孤獨,很寂寞,很無助,也很弱小,更要命的是,心裏有一種沒有盡頭的悲傷,是沒有盼頭的悲傷,是知道永遠永遠不會消失的悲傷。看著湖光倒映著的點點燈光,頭靠在車窗,手握著手機,眼裏總有淚,我孤獨的身影總在那班寂寞的四路車上徘徊。每次下車前,司機都會擔心地看著我:沒事嗎?我笑笑,哽咽地說:沒有事,我想我爸爸媽媽了。


有時候會碰到醉漢,拎著酒瓶搖搖晃晃向我走來嘟嘟嚷嚷和我說話,我心一緊,加快腳步往住處跑去,邊跑邊哭,在樓下時把眼淚擦幹裝作沒有事上樓。是一個非常非常膽小的女孩子,晚上睡覺時都不敢一個人睡,有時候躺在床上看到燈光照著樹影婆娑反射到房間都會嚇得往父母床上跑。可是我突然一下措手不及成年了,離開了父母,萬事萬物隻有靠自己,我必須立刻長大,中間苦痛沒時間去抱怨投訴,去適應一切。也有不適,也有傷感,但又如何?一個女子,幼時靠父母,稍大些靠兄弟,成年後靠丈夫,老了靠兒子,似乎總是弱者。我靠過父母,靠過兄弟,已經不再奢侈還有一個陌生男子,他沒生我我沒生他的,能無欲無求地讓我去依靠。我要自強自立自尊自愛,努力和生活戰鬥,做個好戰士!就像結婚前媽媽對我說的那樣,就像離開父母前機場裏媽媽的眼淚告訴我的一樣:我們愛你,但你遲早要長大,我們隻能流著淚把你送上戰場!


我的心情很平和,有很多東西,我曾經想要,拚了命去得到,卻隻是一路唏噓。有很多東西,我以為是理所應當的,卻原來是錦上添的花。可是又有什麽關係?你得到一些,你失去一些,一根針也不能兩頭刺。我接受現時,同情現狀,有很多人,他們活著,都沒有一顆心,他們像工蜂一樣整天忙忙碌碌,回到家倒頭就睡,日子也能這麽過下去。我比他們好實在很多很多,我有一顆心,心裏麵裝滿了愛和期盼。我有一個家,父母在上麵,兒子在下麵,我被他們放在中間,如珍如寶,如金如玉。


你相不相信有來生?我相信。所以才有勇氣告訴自己,那些失去的,得不到的,某天,一定會來到你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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