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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中國當代文學的垃圾堆

(2007-01-31 06:56:55) 下一個
走出中國當代文學的垃圾堆 朱必聖 我不會從數量上去談論中國當代文學的成就,中國的期刊發表過多少部文學作品,以及中國的出版社出版了多少部的文學作品,這樣數量上的羅列不能說明什麽,一點垃圾或者成堆的垃圾性質上都是一樣的,並不會因為多了,垃圾會變成金子,這是常識問題。垃圾這個字眼最近跟中國當代文學關聯起來,至少可以表明讀者和批評家對中國當代文學的一個總體評價,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們心中的憤怒和不滿。我覺得這才是值得重視的一個問題,說明了當今的讀者對當代文學是充滿期待的,而中國的作家和詩人的創作狠狠地傷害了今天的讀者和評論家。從讀者們的憤怒這方麵,至少可以理解到中國當代作家和詩人在情感和理性上是出了軌了,他們成了當代情感和理性的異類,也可以說他們在道德和思想上背叛了這個時代的精神,他們走到了個人體驗或者說個體欲望的極端,整體上損傷了文學藝術的神經,毀壞了藝術表現精神。 文學創作是作家和詩人的個體行為,無關他人的評價。這個觀念在當代作家和詩人中流行已久,他們也是以此為界,在自己的創作跟讀者之間劃定了一條鴻溝。現在的問題是這條鴻溝到底保護了當代作家和詩人什麽?創作自由?還是為了保護他們的道德和思想上的出軌呢?作家與詩人跟讀者之間的鴻溝如果隻是用來保護他們的心靈自由,這個提法令人生疑,如果他們的自由需要鴻溝保護的話,他們的心靈從來就不是自由的,因為這違背了自由的意義。自由的意義在於不受奴役,在於能夠自由聽從自己的良知,而不受其他聲音的役使。如果我們的作家和詩人需要給自己劃定一條鴻溝來阻攔其他聲音的話,那他們就不是真正服從自己良知的人。服從良知是一種態度,也是一種信念,這樣的態度和信念是不需要任何其他措施去保護的,它應該是作家和詩人生命固然存在的藝術品質。如果你是一位正直的、富有良知的作家和詩人,即使你的作品惹惱了某一些人,他們來圍攻你的住房,用石頭砸爛了你家的窗玻璃,你的心靈也仍舊是平安的,你也根本不會覺得需要跟讀者之間劃定一條鴻溝來保護自己的良心。 思來想去,我覺得他們需要鴻溝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他們的文學是不光彩的。不光彩的東西才需要掩飾,才需要遮擋。是土匪就得躲進深山老林,乘著黑夜才出來搶劫。或者是幹一些不光彩的勾當的時候,他們也才需要躲藏起來,鎖緊大門,拉緊厚厚的窗簾,在黑暗中行事。當代中國作家和詩人如果到了也需要幹勾當時才需要的黑暗的境地,那他們的創作能是光彩的嗎?照此推論,我不能不想到那些需要鴻溝這樣的東西來遮擋讀者視線的中國當代作家和詩人已經幹上了背叛的不光彩的勾當了,也就是我所說的他們在不僅在藝術上,而且是在道德和思想上出軌了。當他們把這些出了軌的文學作品呈現給讀者和批評家的時候,傷害就由此開始了,這些作品狠狠地傷害了讀者與批評家的情感和道德以及他們的思想觀念和藝術審美,這些作品在他們的心理上、感覺上、情感上狠狠地挖了一刀,這一刀不僅斷絕了他們精神、情感和藝術審美上與這些作品的關聯,而且也割斷原來維係於作家與詩人的藝術理想的聯係。於是,這些作家和詩人成了與讀者無關的局外人,不僅他們的作品不能慰藉讀者的心靈,而且作賤了讀者的思想和情感。這就像在一場喜慶的婚禮上,這些作家和詩人卻大放哀歌;就像在一場嚴肅的學術活動中,突然有人脫光自己的衣服跑到台上朗誦詩歌。總之,他們專幹煞風景的事,在美麗的公園突然脫掉自己的褲子,在上麵拉大便。這能不叫人惡心和憤嗎? 文學不是隱私,需要鎖大門,關窗簾等一係列的方式來阻隔讀者的視線。一些作家和詩人以一係列激烈叛逆的方式來對待藝術活動和藝術創造,不僅說明他們在精神上已經失去了一個作家和詩人的應有的藝術品格,而且在行為上也背棄了大眾的道德感情。比如我們的趙麗華詩人寫道:“晚上想洗澡/發現/花內褲/找不到了/難道真的會/有人/收藏/我的/沒來得及/洗/的/花內褲?”如果詩人隻是在自己的家裏尋找自己的花短褲,這種事純粹就是個人隱私,關了大門和窗簾就可以了。可是她是在公眾麵前尋找起自己的花短褲,並且以此為文學遊戲,這當然造成了對公眾情感和藝術審美的傷害。這樣的遊戲引起大眾的嘩然是在情理之中,公眾恪守的道德以及審美情感需要每個人的尊重,我們的作家和詩人必須具備這樣的尊重觀念和尊重態度,然後才談得上對人類命運的普遍關懷與同情。 前些年,我還是比較注意去閱讀當代中國作家的作品,希望能夠找到他們的精神軌跡。後來我中斷這樣的閱讀,原因就是許多作家和詩人和作品已經完全喪失了藝術品格,那種隻在大門裏,在黑暗中的事,這些作家和詩人像蒼蠅一樣,逐臭而去,大倒人的口味。我隻好拒絕這樣的文學閱讀,也拒絕任何文學批評。因為連起碼的道德水準都不具備的作品,已經超出了藝術的範疇,屬於個人放肆的文字遊戲了。我不願自己成為遊戲的觀看者,更不願給這樣的遊戲添加任何評注。讓他們玩去吧,我自有自己的孤獨可享。我想,持我這種感受的人不在少數,大家都懷有一種寂寞和孤獨的心態,漠視著中國的當代文學,看他們如何放肆,也看他們如何丟人。 應該肯定地說,新時期文學給過我們生命激情,先鋒文學的藝術實踐,也曾給過我們藝術上的新發現。先鋒作家和第三代或者第四代詩人也都曾經嚴肅地思考過中國當代文學的命運,他們曾經十分努力能想把停滯的思想和藝術表現力能推進到我們的心靈深處,讓藝術創造從我們的生命爆發出來。那時候,無論讀者如何稀少,無法作家和詩人的地位如何邊緣化和平民化,但他們的藝術表現激情仍然不減,他們依然故我地通過藝術創造來煽動這樣的激情,希望通過這些作品來傳導一種現代意識中的人性感受和體驗,由此思索存在的價值和意義。中國當代作家和詩人的這種努力不是沒有意義的,隻不過沒有贏得掌聲而已。現在,中國當代文學一樣沒有贏得掌聲,雖然一些作家贏得了高額的版稅收入,但他們同時也招來了唾罵。 清華大學哲學係一位教授談德國漢學家顧彬評價中國當代文學時,他說顧彬認為,“迄今為止,21世紀中國文學似乎麵臨著許多內在的問題。”而其中最大的問題,他認為是一些中國作家缺乏意誌力,不能為他們的藝術忍受磨難,而是去為商業世界服務。在顧彬看來,某些中國作家似乎對文學並沒有規範,或者他們的規範似乎和一些普通人的別無二致。“無規範,則無藝術;無規範,則無道德。”這也是在中國,為什麽一些讀者背棄了嚴肅文學而對流行文學趨之若鶩的原因。“近年來,顧彬對中國90年代後當代文學中迎合市場、迎合聲色內欲的作家、作品是持嚴厲的批判態度的,這在他近年先後在上海和北京做的《21世紀中國文學狀況》的報告中有充分表達。”這位顧彬就是針對當代中國某些作家的作品做出嚴厲批評的德國著名漢學家,他說這些作家的作品,根本不能稱為文學,而是垃圾。文學垃圾一詞由此而來,它刺激了中國當代許多作家的自尊,以為這是對中國當代文學的謾罵。 如果我們的作家和詩人已經幹上了喪失藝術品格的文字遊戲,甚至更丟份的事,招來幾聲謾罵也是十分正常的。當代中國的文學讀者憤懣已久,沒有人這樣罵出聲來。終於出來一位德高望重的外國漢學家,對著中國當代文學的某些作家和作品罵出聲來,這怎麽不是一件痛快的事呢,他們放肆的文字遊戲以及丟棄藝術品格甚至道德觀念的創作早就應當受到嚴厲的斥責了。因為已經有了顧彬先生的斥責了,因此當代中國文學需要一些祝願,美好而堅定的祝願。首先,我們的作家和詩人要承認自己軀體的軟弱,這種軟弱使我們不能站直自己的身軀,不是弓著身子,就是彎著身子在寫作,如果膝蓋下麵已經鋪好了一塊柔軟的毛毯,他們肯定要雙膝下跪著寫了。這是寫作態度的一種表現,跪著的寫作態度和站著的寫作態度是完全不同的。跪著寫作是一種出賣自己的態度,你的麵前已經站著一位主子,在他麵前你完全把自己作價出賣了,你隻能聽從主人的吩咐,照著主子的意思寫作。如此,你的作品怎能發出來自靈魂深處的呼喊呢,那怕發出呼吸都十分困難。那些文字蒼白,那些詞不達意,那些意義含糊,那些虛無空洞,那些善惡不分,那些正邪不明的文字全都出自這些跪著的文學寫手們的筆下。這樣的文字怎能贏得文學榮譽呢? 其二,我們的作家和詩人要承認自己在道德上的墮落。承認也是一種態度,這種態度對中國作家和詩人來說太重要了,因為有了這樣的態度,才有中國當代作家和詩人的自我認知。一個連自我認知都相當缺乏的作家和詩人,他們怎麽有能力去麵對當今社會和時代呢?他們還怎麽能夠以真誠的態度對待自己所從事的藝術創作呢?因此,道德意識上的失敗,道德觀念上的真空,道德批判能力的喪失和道德理想的虛無,這些都是當代作家和詩人要進行深刻自我認知的內容。我們的詩人和作家應當認識到,把“下半身”的欲望當作突破道德界線的先鋒這是背德的,也是可恥的;把物質欲望的占有當作現代社會生存的法則是不道德的,也是不健康的;在公眾麵前尋找自己的“花內褲”也是有礙道德情感的,也是背離了道德審美情趣的;放棄道德責任,片麵追求自身的利益,以獲取高額版稅為寫作目的,這不僅是作家和詩人的道德虛無的體現,也是作家和詩人的道德自宮。在人格上,中國當代作家和詩人都需要站立起來;而在道德上,中國當代作家和詩人則需要雙膝跪下,在獲得道德自我認知的前提下,以順從的態度去感知和體認良心的痛苦,以悔恨之淚洗滌良知上的塵埃,療治良心的傷口。 其三,我們的作家和詩人要承認自己精神上的虛無。精神在許多當代中國作家和詩人的生命中,現在隻不過是一個黑匣子,精神上的虛無已經是他們的通病。他們身染此疫而不自知,身軀軟弱而良知麻木,也就是表現為骨頭軟而心頭硬。這是核心問題,它由新時期文學延續到先鋒文學和現代派詩歌,現在再延續到所謂的“80後”的作家和詩人。這種精神上的淪落一直沒有得被救治,從反思文學、尋根文學、朦朧詩到先鋒文學,再到所謂的“80後”,一步步往下淪落,現在是到了穀底深淵了。到了先鋒作家那裏,他們還能夠感受到精神淪落的痛苦與黑暗;可是現在已經很少有作家和詩人有這樣的痛苦了,他們將瘋狂的欲望當作生命激情,將身體的快樂當作生存的價值和意義,將過程當作終極,將自私當作關懷,將感性體驗當作思想,將無理性當作自由,將黑暗當作天堂。因而,他們才如此漠視任何道德準則,同時也漠視一切藝術規則;因而,他們將欲望當作創作的第一題材,將獲取利益當作創作的第一目的,將廢話當經典,將惡心當審美,將虛無當永恒。 其四,我們的作家和詩人要承認自己思想上的蒼白。這一代作家和詩人幾乎喪失了思想的能力,他們成了沒有自己思想的作家和詩人。他們的價值觀念是混亂的,意義意識是含糊不明的,思考是膚淺的,自我意識是模糊的,自覺意誌是軟弱的。他們的思想像隨風搖擺的蘆葦,風吹草動,脆弱無比。因而,他們很容易就成了欲望的工具,物質的奴隸和價值虛無的實踐者。 理性地麵對這一係列的“承認”,當代中國作家和詩人才能實現理性的自我認知,在這一認知過程中,找回已經被汙染得模糊不明的自我意識,恢複思想的能力和理性的力量。這是中國當代作家和詩人走出文學垃圾堆的第一步。 2007年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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