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太空漫步的民族沒理由做不好“奶粉” |
早報首席評論員 魯寧
昨晚21時10分4秒988毫秒,神七飛船搭載3名宇航員勝利飛天,國家863重大科技攻關專項載人航天工程A項(嫦娥登月為B項)由此跨出關鍵性的第二步。不僅我們自己,整個國際宇航界都不存任何爭議地把神七飛天視為中國載人航天事業跳躍式追趕的又一個重要裏程碑。 這還不是本次載人航天飛行的精彩華章所在。真正的好戲將定格於27日晚間——當飛船沿預定軌道飛行至第29圈時分兩場上演:先是宇航員翟誌剛出艙太空漫步;再是一顆足球般大小的伴(衛)星將由飛船釋放,並在預定軌道繞行數圈後,重新由飛船回收。 從神一到神七,中國費時9年;從首次載人飛行的神五到預設太空漫步的神七,我國隻用了短短3年。身居全球載人航天第三位次,我國太空漫步比美俄晚了40餘年。然而,我們中國人首次漫步太空,既不是簡單的技術重複和太空參與,更不是圖個“中國人到太空一遊”的虛名。掙脫地心引力,飛向浩渺宇宙,探尋未知世界,開闊心胸和眼界,必將鼓舞和激勵中華民族推動社會進步,繼而早日融入當代世界主流文明。 據報道,神七飛船由12萬個零部件、元器件組裝而成,是當代“中國製造”——“尖端製造”的經典之作。既然我國的“尖端製造”能做到如此美輪美奐,那麽把我國的“普通製造”做成更加盡善盡美,當不在話下。但凡國人具有邏輯思維能力,得出這個結論,應該不存疑義。 然而,當代“中國製造”的水平並未形成正常的金字塔結構,越是技術含量低、生產工藝簡單的產品譬如奶粉和奶製品,時不時“拆爛汙”很“正常”,搞得傷天害理不足怪。就在翟誌剛、劉伯明、景海鵬組成神七飛行團隊公開亮相的同一時刻,由新華社發布的一則消息說:“截至24日晚9時,全國各級工商部門出動執法人員278萬人(次),下架退市問題奶7899噸……” 能造出質量過硬的飛船,卻生產不了讓消費者放心食用的奶粉,不是某些國人無能的問題,而是某些國人“無心”的難題;不是廠家和機構檢控技術不過關的問題,而是想不想認真檢控的難題;不是法紀有無的問題,而是法紀廢弛,形同擺設的難題;不是品質控製工藝規範不完備的問題,而是整個民族對產品品質及浸潤其中的品質文化缺乏敬畏的難題…… 2005年4月17日,風和日麗的春日,武漢市漢正街都市工業區中央廣場,鬱鬱蔥蔥的草木中豎起一座2.78米高的銅像——上麵鑲刻著一個令國人永遠值得敬重和反省的名字:威爾那·格裏希。 格裏希,一位前德國退休專家,是改革開放之初(1984年)我國引進的首位武漢柴油機廠“洋廠長”,因武柴員工、管理層和當地行業管理機構無法承受其近乎苛刻的品質管理,加之日耳曼民族盡乎刻板的品質文化和中國品質文化之間無法調和的衝突,格裏希於1986年從武漢柴油機廠廠長任上黯然離職。 中德之間在產品質量意識上的尖銳衝突,是東西方價值觀的尖銳衝突。然而,判斷中德產品質量意識的優劣,無須借意識形態爭辯作武器:格裏希走馬上任之初,武柴的整機壽命才3000小時,他黯然離開時,整機壽命達到8000小時…… 格裏希未能使武柴脫胎換骨,劣幣之所以驅逐良幣的本質原因,是支撐殘次品文化的舊體製。在他垂暮之年,為了不讓這位曾為中國改革開放作出貢獻的德國老人受刺激,中方對他隱瞞了武柴早已倒閉的殘酷事實。在其銅像揭幕儀式後,格裏希夫人把丈夫的骨灰撒入長江。我們相信,他的靈魂依然默默期盼著普遍的“中國製造”能如中國的神舟飛船“一飛衝天”。 格裏希的祖國德國,二戰後一片焦土,猶如三明治的中間層,被夾在東西方經濟與軍事對峙之中。然而未等華約集團灰飛煙滅,“德國製造”及由此支撐的經濟總量,已經再次傲立於全球第三位次。何也?質量立國! 不同的品質文化可使武柴新生或死亡,能夠造出飛船卻做不好奶粉,當各級執法機構和職能部門正為重新挽回中國奶業和普遍的“中國製造”之內外形象疲於奔命時, 公民和社會,企業和政府,該同步思考並推進中國品質文化之重建——這何嚐不是深化改革開放,重塑國家形象之根本要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