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勞工市場極化現象

美國的勞工市場極化現象 底層沒有落後 財富集中少數人 中產階級承擔最沉重壓力 【本報訊】八成以上的美國人相信，隻要努力，就能躋身中產階級，這是貨真價實的美國夢。但最近幾年的經濟發展顯示，夾在貧富之間的中間階層承擔最沉重的社會經濟變遷衝擊。 美國政治奉「經濟成長高於財富分配」為圭臬，相信「水漲船高」，隻要經濟成長，自然為全體帶來財富。1995年後，生產力大增，美國經濟榮景連續10年超過多數歐陸國家，美國勞工每小時的生產力比10年前提高30%，一九九喩年代後半段，美國人都享受到榮景，盡管社會頂尖層的少數人收入增加最多，但一般人工資增加的幅度普遍都超過通貨膨脹，生活過得不錯。 能夠容忍貧富差距 但2000年後開始有些變化。生產力的確繼續增加，但這次能跟著「漲潮」的船，似乎沒有以前多。經過通膨指數調整，在2000年以後，一般美國勞工的工資隻增加不到1%，最明顯的是，隻有技能最多的勞工薪水增加。生產力增加所帶來的財富，都集中到大公司去了，一般勞工的工資開始稍低於平均工資數。 最近一期英國「經濟學人」(Economist)周刊在專題報導「美國社會不公平」(In-equality in America)中指出，盡管美國似乎最能容忍這種貧富不均的情況，白宮也不會公開承認這種趨勢，但一些政策智囊私下承認有點讓人擔憂。各種數據顯示經濟可能會出現泡沫，一旦破滅，就會浮現政治不滿。 當然這是有點危言聳聽。美國過去25年來，財富所得分配是有問題，但基本堪稱穩定，變動不大。 白手起家致富攀升 美國超級富豪占所得比率與一百年前差不多。20世紀初的富人精英多靠家傳財產過活，1916年時，超級有錢人的所得，隻有20%是靠薪資賺得。2004年，超級富豪所得中的六成以上，是要靠天天工作得來。這一代富豪主要的錢是靠賺來的，而不是祖傳得來的。這種「就業富豪」的增加，更強化了美國是「充滿機會」，一切「可以白手起家」的形象。自1980年以來，認為自己可以從基層往上爬，最後致富的比率，增加了20%。 擔心工作轉移海外 美國民眾運氣不好，似乎都不怪罪有錢的同胞，而是怪到窮苦新移民頭上。六成以上的人不相信「自由貿易」能夠帶來好處。最新一期的「外交事務」雙月刊 (Foreign Affairs)調查：九成民眾擔心自己的工作被「外移」到海外代工。 美國有股思潮認為，這種貧富差距拉大的現象早在雷根總統主政時的一九八喩年代就定調了。在風調雨順的一九五喩年代、一九六喩年代，美國中產階級結結實實的享受生產力進步所帶來的豐碩果實，社會貧富差距縮小。1973年第一次世界石油危機，生產力增加突然減緩下來，幾年後，進入一九八喩年代，貧富差距就開始明顯化了。 經濟學者對為何在1980年後貧富差距開始明顯化，一直各說各話，但基本共識是科技進步，讓更有專業技術的人供不應求，加上應運而生的自由貿易、象是工會勢力弱化等製度麵的因素，這讓底層的人討生活更辛苦。 這種改變好壞評價全看各人的政治立場。左派就強烈抨擊貧富差距嚴重惡化，但左派始終記不住，隻要貧富差距存在，就更能激勵一般人念書，學得一技之長，更會創造素質高而且有生產力的勞工。數據顯示，在1980年，20%的美國勞工有大學學曆，今天超過30%的勞工擁有大學學曆。 從2000年開始，很多人失業，在中層的有技術勞工開始受到比底階勞工更大的打擊，大學肆業的人，工資所得甚至比不上高中畢業的人。有些統計也顯示，大學畢業生就業薪資與隻有高中學曆的人差不多。 一九八喩年代是底層勞工的「痛苦年代」，一九九喩年代以來是中間階層勞工遭到擠壓。 財富集中金字塔頂 過去25年來唯一真正持續的現象是：財富繼續向金字塔頂端少數人集中。加州柏克萊大學謝茲(Emmanuel Saez)與巴黎Ecole Normale Superieure的皮克提(Thomas Piketty)合作研究指出，在美國收入頂尖的1萬4000名納稅人(0.1%)中，所擁有的所得占全美的比率，從1980年的0.65%，增加到2004年的2.87%，增加四倍，說明財富往少數人集中的趨勢。 但美國社會並沒有貧富差距逐漸擴大的趨勢，而倒是有哈佛大學卡茲教授(Lawence Katz)、麻省理工學院艾托 (David Autor)、布魯京斯研究院克寧(Melissa Kearney)所說的「勞工市場極化」(polarisation of the labour market)現象，底層並沒有落後，上層快速上升，而中層感到巨大壓力。目前中產階級的所得高低起伏很大，超過父母輩。 有技術更容易失業 未來的展望如何？一九九喩年代末的榮景可能會再現，但更有可能的是，一九九喩年代開始出現的美國勞動市場結構性改變，逐漸因為全球貿易大氣候變化而更為劇烈。大量低技術的中國勞工、印度接受海外代工、加上其它國家，全球勞工市場供應大大增加。這相對地減低勞工成本，加快投資回報。而由於富人手中握有大量股票，這更強化財富集中在少數頂層的人手中。 全球化更進一步使技術與工資間的傳統關係發生變化。有技術的可能更容易失業，普林斯頓大學的布蘭德 (Alan Blinder)指出，能否找到工作要看所學的技術是不是一定要人在現場上班，例如在波士頓檢視X光片的工作現在可以電傳到印度去做，降低各種成本，但打掃波士頓的辦公室卻一定要有人上工。所以誰會失業，誰不會失業，一時間再不能以傳統觀念視之了。 貧富分配改變不大 九成以上的美國人擔心自己的工作會被海外奪走。這種恐懼就足以讓大學畢業生屈就低收入的服務業工作。 總而言之，美國收入貧富分配不會有太大改變，大公司執行長、董事長的收入會繼續暴增，中產階級會看著自己的收入起伏不定。政治上有無後果，要看整體經濟的健康與否。一切靠老天保佑，工作外包的流失速度不要太快，有足夠時間讓勞工調整，接受新技術，加上經濟成長紮實，保證一般就業沒有問題。 但如果經濟發展減緩，那美國百姓就會開始更加痛恨全球化，屆時美國人對社會財富不均的容忍度也就到達極限。 其它已開發的有錢國家都在密切觀察看美國如何處理這種情況。歐陸民眾眼中，在美國牌的資本主義下，貧富早就太懸殊了，有的人就等著中產階級「覺醒」，去收取生產力進步所帶來的「利潤」，連帶的也會讓歐陸的政經改革倒退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