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痕跡(十一)

後來,我有和她講起周末去山裏寫生的事情,她很有興趣,非要我帶她一起去,在一個晴朗的周末,我們起了一個大早,她帶了很多東西,飲料,麵包,零食,急救樣品,甚至還有太陽鏡,再加上畫架和顏料桶,滿副行囊,把我一下看呆了,我說,大小姐,你好誇張的,她不解的說,這些都是必須的啊,然後指著麵包等說,這些是吃的,指著其他說這些是萬一被蚊子和毛毛蟲咬了可以用的……，我一邊笑一邊聽著她的嘮叨，等她說完，我接過她的背包和畫架，我們開始沿著山路開始登山，雖然冬天氣溫比較底，但是由於一路爬山，所以我們並不覺得冷，相反還挺熱乎的，她會為看到一朵花兒，或者一株比較特別的草而讚歎不已，如果看到了美麗的小鳥，她會叫著，追著，她也時不時的問我累不累，她是那樣的活潑，歡欣，我感受著她的快樂，以及她對我的關心，覺得她是這早晨山林的仙子，一切因為她而充滿了生機和魅力，她就像快樂著跳動的音符，讓我有點迷醉，那是怎樣快樂的一小段時光啊，我們走到一處有山有水的地方，太陽開始熱烈起來，水汽在山腰間形成一層淡淡的薄霧，時不時的傳來小鳥的叫聲，我們擺好畫架，選擇好自己要寫生的角度，開始畫了起來，我們會偶爾的交流，但是大多數時間沉默著，認真的畫著我們的畫兒，快到正午的時候，我們基本畫得差不多了，那一次我覺得自己特別有激情，靈感不停的湧現，自然畫完後自己非常滿意，劉婷婷看完後也嘖嘖的讚不絕口，要求我給她畫一副肖像，以剛才我寫生的角度為背景，我看她興致很高，便對她說，我幹脆給你畫一副油畫吧，隻是需要的時間長一些，她很激動的說，沒問題！我開始換上畫布，拿出油彩，很細心的畫起來，劉婷婷坐在我前麵三、四米處，在她右側是綠綠的一道山背，左側是一道細細的瀑布，她的邊上有一團紅色的，喇叭樣的很美麗的花兒，到現在我也搞不清那花叫什麽名字，她穿著一件綠色的運動型上衣，頭發不是很長，剛過肩，有點自然卷，風吹過的時候微微有點揚起來，她側身對著我坐著，眼睛斜回望著我，她的眼睛很大，睫毛長長的，青山碧水之間，綠草紅花之中，坐著這樣美麗的少女，她清純靚麗，活潑朝氣，我看得有點呆了起來，她被我長久的注視，有點不好意思，臉頰因為羞澀開始泛起微微的紅暈，越化顯得可愛漂亮起來，我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努力我收住我的有些躁動的心，開始認真畫起來，但是心總是有點靜不下來，畫了好一段時間，正當我開始慢慢的進入角色時，我開始發現她的眼神開始異常明亮起來，人們常說會說話的眼睛，我想劉婷婷的眼睛在那時是會說話的，不經意的，我們四目相交到一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一股電流突然穿過我的心房，然後就開始莫名的，深深的害羞，臉像火燒一樣，劉婷婷也開始很不自在起來，之後我們都很尷尬，為了快點結束這種尷尬，我盡我最大的努力將畫很快的畫完了，我自己並不滿意，劉婷婷跑過來看了，雖然不是很驚異，但是基本上她是很高興的，她說了聲謝謝，然後拍了一下我肩膀，對我說，我們到別處轉轉，我們就這樣繼續在山裏轉，到是隱隱約約都有點不如開始那樣自在。直到下午3-4點的時候，我們下山回到學校，在分手的時候，她拿著畫，我看著她走進宿舍，在進宿舍門的時候，她轉過頭來，看到了我看著她，她的眼神很特別，很深邃，然後急急的上了樓梯，我的頭腦有點空白，又有些羞澀，然而更多的是興奮，總之，那一天是非常複雜的一天……

第二天，我和劉婷婷外出寫生的事情，不知怎麽被寢室裏同學看到了，他們異樣的眼神變得更異樣了，我依然保持著我的木然，就當他們並不存在。但終於他們的好奇，嫉妒以及藐視混合在一起，積累到了極點，於是我的處境變得危險了。寢室裏最大個的籃球健將，叫馬凱的，父親是教育局長，母親是房管局局長，也是班主任劉老師的同學，在班上，雖然身高最高，成績最差，但是往往都是坐中間的前排，整日裏和一班哥們之類的在外麵喝酒賭博，誰都管不了，誰都不敢招惹。他看我進寢室，故意拿了一盤冷水，往我腳上一倒，倒完後，還大叫一聲，媽的，你都不長眼睛啊，你跟老子拖幹淨！大冬天的，那是徹骨的冷，我一下變得異常憤怒，充滿仇恨和怒火的雙眼死死的盯著他。他的臉上嬉皮笑臉的，滿是得意的神情，我的憤怒被徹底點燃了，猛的一拳打了過去，他沒有一點防備，他根本不會想到，在他眼中弱者的我，竟然有如此膽量，他結結實實的挨了我一拳，我看到他的臉上早以沒有了開始的嬉皮笑臉，隻有因疼痛而扭曲的的樣子，甚至有淚光在散爍，他懵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想伸手過來抓我，我一閃，用手將他伸過來的手扣住，往外一推，然後往後一拉，他便一個踉蹌，稱著他踉蹌的這會，我抄起臉盆，使勁的朝他後腦砸去，砰的幾下之後他就被我打倒在地，我一把騎過去，使勁的掐住他的脖子，瘋狂地叫著，你跟老子搞，老子結果了你，你跟老子搞，老子結果了你……，我想我是瘋狂到了極點，直到後來校警過來，把我使勁的拉開，我的意識也清醒過來，一時陷入了無比的恐慌之中，我不知道，最終我會得到怎樣的處罰，想想如果被學校開除了，我怎麽麵對母親，怎麽跟她交代，我開始後悔起來，應該控製自己的脾氣，如果剛才的事件沒有發生，即使受點屈辱也值得啊，我怎麽就管不住自己呢，我開始深深的自責起來，充滿了懊悔。

我誠惶誠恐的接受著學校一個副校長和班主任的審問和判決，副校長看到我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你有天大的膽子，敢跟馬凱打架，他們家的票子能把你活活燒死”！沒有什麽讓我申辯的機會，很快的處罰就出來了，留校察看，通知家長，賠償醫藥費200元，在這一過程中一開始我是惶恐的，但是很快惶恐變為委屈，而最後委屈變為憤怒和不平，通知家長，意味著我母親要為我擔心，我絕對不會讓她為我擔心的，而罰款200元，對我來說，那是一年的生活費，除了去偷去搶，我哪裏能搞到這麽多錢！我的眼睛充滿了血絲，向一頭發狂的公牛，使勁的盯著那副校長和班主任，我的野性全都被激發出來了，便朝他們吼道：“留校察看，做檢討我接受，但是我不會去叫家長，我也沒錢陪醫藥費，如果他不把水潑到我腳上，不欺負到我頭上，我不會和他打架，我家反正沒過過什麽好日子，你們一定要逼我，命我有一條，老子殺不了你們，也要殺你們的兒女給老子陪葬，你們看著辦，說完，我站起身來，掉轉頭，自己開門走了。他們也沒什麽表示，好像還驚訝於我所說的狠話中，或許他們想不到，一個外表看上去如此老實的學生，怎麽能像暴徒一樣的膽大。

當我走出來隻後，外麵涼唆唆的，夜空很沉靜，陰黑的天幕裏點綴著幾顆細細的寒星，我開始感覺到冷，渾身一下變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又突然莫名的恐懼起來，我灘坐在校園那條通往廁所的小道上，感到那樣的無助和絕望，副校長說的那句話在心中不停的浮現，“你有天大的膽子，敢跟馬凱打架，他們家的票子能把你活活燒死”，我又變得有點憤怒起來，想著如果我真的讀不成書了，我一定要殺人，第一個殺的就是馬凱，如果有機會連副校長和班主任老師一起殺，然後再自殺，隻是，我想起了母親，她的眼淚和她的憤怒，以及她在父親汶前給我說話時的情景，然後劉婷婷竟然也蹦到了我的思維裏麵，她的樣子是那樣的可愛，她真的好漂亮，以及她最後那一特別且深邃的眼神，心中突然有無限牽掛的感覺，我又開始後悔起來，後悔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想著一切都沒有發生那該多好啊，但是現在，一切都無法挽救了，我不知道，明天等著我的是什麽，對著那些細細的寒星，我感覺好淒涼，多麽希望能烤烤火，或者，如果母親能夠抱抱我，那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