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風

希望用鏡頭和文字記錄下我人生長短並不重要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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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痕跡(三)

(2006-12-03 12:25:38) 下一個

我終於上學了,並且一開始還是上的初中,和娟子一個班,娟子雖然比我小一歲,但是女孩子往往成熟得比男孩子快一些,除了繪畫和學習,以及掏鳥窩之類的事情,對其他事情我都是懵懂的,而娟子則不同,我發覺她對我越來越關心了,上課的時候還不是回頭看看我,對我很溫情的微微笑,異樣的眼神,然而我總是搞不清眼神背後的秘密,一個小女孩的情愫,對著一個與他青梅竹馬的小男孩純純的展現開來,是友誼也是愛情的萌芽,隻是那小男孩的渾然不知讓她充滿了委屈,現在回想起來都是好溫馨的場麵。放學的時候,娟子讓我牽著她的手回家,我和她就像一家人一樣,牽手就牽手,然而第二天的時候,班上的同學都笑話起來,於是放學的時候,我怎麽都不肯牽他手了,她對我生氣,但終於無奈,娟子總是對我那樣好,我們在一起總是很快樂,我放學後要做很多家務,要到田裏幹農活,她都陪著我,給我送水倒茶的,我鋤草的時候,她會拿本書坐在田埂上看著,看看書,然後看看我,雖然幹農活是很辛苦的事情,但是我覺得很幸福也很幸運,因為有娟子陪著的緣故。我依然在老師家學畫,畫畫的時候娟子會再邊上看著,偶爾會說上幾句,但平時都非常安靜,娟子實在是很可愛的,以至於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一個人繪畫的時候,心裏總是覺得有點空空的味道。人總是在不斷的成熟著,逐漸的,對娟子的感覺慢慢的超越了親密小朋友的味道,有一種打心眼裏的喜歡,碰著她的目光的時候,會感覺很溫暖,會不自主的激動起來,有時我們竟會四目相望,深情款款的好長一段時間,小家夥開始慢慢的自我領悟和嚐試著愛情的味道了,以至於到現在,我都一直喜歡那中純純的感覺,喜歡純純的女生,這也是我始終對艾麗斯愛不起來的原因。
在一個周六的下午,娟子一直陪著我,直到我畫完最好一筆,我看著我畫的東西,不是很滿意,眉頭皺得老高老高的。娟子走過來,看了看畫,又調皮的看了看我,含情脈脈的樣子,然後拉著我的手,走到後房的雜屋裏,關上門,抓我的手一直沒有伸開,對我說,傻瓜哥哥,整天隻知道畫畫。我看著她,不高興的情緒蕩然無存,她看著我,卻不出聲,隻是拉我的手握得更緊了,我看著她細膩的臉蛋,帶著隱約的緋紅,大而深邃的眼睛,宛若一潭秋水,飄蕩著期盼的漣漪,我一時激動起來,有親吻的衝動,又為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而羞愧起來,不禁呼吸加快,臉唰的紅了,人開始有點眩暈起來,而娟子似乎看到了我表情的變化,她閉上她美麗的大眼睛,臉上的緋紅越發濃密起來,她朝我略微靠近了一些,我終於忍不住,閉上眼睛,嘴唇猛的觸到她緋紅的臉上,緊緊的抱著了她,心跳就想脫韁的野馬,跳得老快,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戰抖了起來,娟子沒有躲閃,像一隻溫馴柔軟的小綿羊,依偎在我胸前,完後把頭靠在我肩頭,慢慢的她開始摟著我的腰,我感覺脖子一陣濕潤,我扭頭眼睛的餘光看到她淚流滿麵的樣子,我抬起手,輕輕的浮過她臉上的淚水,她開始低聲的嗚咽起來……

而正當她低聲的嗚咽著的時候,後房前麵的房間的門吱呀的開了,有人過來了,空氣頓時都凝固了,娟子一下將我抱緊,我們能清楚的感覺到彼此嘣嘣的心跳聲,我眼睛四處掃著,看到房間的東西角有一個很大的廢棄了的米桶,米桶上布滿了灰塵,我抱起娟子來,幾下就走了過去,我想人是有超級功能的,在某一特定的條件下,就能不知不覺的爆發出來,比如你的力氣,在危難的時刻,你可能能夠頂住你平時能夠頂起的兩倍多的東西,我把娟子放到米桶後麵的角落裏,人進來,除非見到米桶否則是看不到的,而我自己一跳,再身子往上一提,一翻身,就滾到了比我人高多了的米桶中去了,落下的時候,裏麵的灰塵揚了起來,落了我滿身,眼睛裏都進去了,呼吸也困難起來,然而我一屁股坐著的東西像磚頭大小,卻不硬,感覺著應該是書,我一驚奇,隨手浮開灰塵,一看,是的,是一本本的書,拿起一本, 一吹氣,將厚厚的灰塵吹走,露出書的封麵來,是黑白的一副版畫,畫的是一個批著圍巾的青年的側麵半身像,上麵寫著《紅與黑》作者斯丹達爾,我於是拿起第二本,第三本……,《牛虻》,《巴黎守聖母院》、《戰爭與和平》等等字眼呈現在我眼前,我開始把第一本翻開來看,是小說,長長的小說,我不禁狂喜起來,急切的看完第一頁,接著第二頁,竟然忘了剛才的事情。過了半天,沒有人進到後房來,門吱呀一聲後,娟子估計人出去了,噓了一口氣,呆了一會看我沒動靜,就站起來,幾乎貼到米桶上,用細若蚊蠅的聲音叫我:“哥,快出來,走了”。我沉浸在小說的情節中,哪裏能聽到娟子的細小聲音,這時娟子有點急了,看我在裏麵沒有聲響,以為出事了,就哭了起來,用沙沙的聲音,雖然依然還是很細,但是比開始高多了,很焦急的哭說:“哥,你沒摔著吧,哥”。我這才回過神來,站了起來,伸出脖子,對著娟子說:“娟子,我找到寶貝了,給你”。我把書丟了下來,娟子接著了,問我是什麽,我說是書,是外國書,娟子說,哥,你快出來,嚇死我了,我看你剛剛沒出聲,以為你摔著了呢,嚇死我了!這時娟子使勁的笑了出來,笑得我莫名其妙的,然後她突然一驚,捂住了自己的嘴,但還是忍不住笑,她可能是怕被外麵聽到了,但是有忍不住,我問,咋的了,娟子說,哥,你都成了一個尼菩薩了,我想起來,剛才的灰塵,朝她尷尬的笑笑,娟子就說,趕快下來,去洗把臉,我從米桶上跳了下來,對娟子說,你把這個給我收好,我先去洗臉,洗完臉你給我,娟子便說,這些都是爺爺的書,有好多呢,有什麽好希罕的,紅衛兵來的時候,爹將他們全部扔在了米桶裏,我眼睛一亮,但沒有和娟子說什麽,自己先去洗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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