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生，還要嫁給我嗎？(18)

許多年後，當曉穎再次回首，才發覺剛結婚的幾年可以算是她生活中比較平靜的日子了。

 

研究生開學後，曉穎和仰崢各自忙著自己的研究生課程，雖然同在一個學校讀書，見麵的時間也不是很多，隻有周末的時候可以一起到一方的父母家去做周末夫妻。自從回到故鄉，仰崢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他不再象以前一樣感到自卑和寂寞。不忙的時候，兩個人就在周末的早上早早起來去爬山，回來的路上在小飯店停留吃上幾兩餃子作午餐。或者一起逛逛書店，看看電影。

 

日子就這麽不鹹不淡地過著。算不上浪漫，卻也風平浪靜。仰崢還是那個不多言不多語的仰崢，曉穎也還是那個愛說愛笑小鳥依人的曉穎。

 

曉穎和仰崢之間，也許本可以奏出人人羨慕的青梅竹馬的愛情故事，如果沒有了後來的流產，生子，和N年之癢。

 

先是曉穎意外懷孕了，在結婚後兩年的時候。曉穎從小就喜歡孩子，家裏的侄子侄女她都是視為掌上明珠。發現懷孕後，她很興奮，也很傷心，因為學校有明文規定研究生不許生子，但想到這也是一個小生命，她實在不忍。她選擇了一個周末，在和仰崢溫存過後，小心翼翼地告訴了他。仰崢不由分說，就告訴曉穎去聯係醫生給做掉，聽上去就象是要去聯係醫生冷凍去除一顆痣一樣輕鬆，然後自己就倒頭呼呼大睡，留下了身旁盯著天花板發呆的曉穎。

 

當那個和曉穎從未謀麵的骨肉隨著吸管離曉穎而去的時候，曉穎感到一陣來自心底的痙攣。

 

那一刻她明白了，人的本性是自私的。她，也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殺人凶手。

 

和仰崢一起從醫院回來的路上，曉穎一句話都沒有說。她知道人流是目前唯一的選擇，隻是她想不通，兩個人的愛情結晶，為什麽隻有她一個人去承受離別的痛。

 

她發誓自己再也不會去扼殺自己的骨肉。她問仰崢，如果以後再發生這種意外該怎麽辦，仰崢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還是去做掉了。”

 

她怔怔地看著仰崢，看他是否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他是認真的、不容分辯的神態。

 

曉穎試圖去告訴仰崢自己內心的罪惡感和心痛，仰崢總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粗線條的他，怎會了解她的感受。

 

曉穎心裏明白，用禁欲來懲罰老公是很愚蠢的舉動。她沒有那樣做，隻是那次人流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在兩個人溫存的時候，她都會想起那句“當然還是去做掉了”，和那不容分辯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