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一點兒也不老。才三十四歲。老大之所以叫老大,不是歲數決定的,而是地位決定的。
大家開始叫老大老大的時候,程姐很不滿意。程姐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社會主義的大家庭裏,弄個黑社會的稱呼,呼來喚去的成何體統。其實,大家心理明白程姐的意思,即使公司裏有個老大,也不應該是現在的老大,應該是她程姐不是?
老大長的很有老大樣兒。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很有型,小平頭一剃,很酷。他不愛笑,我也不愛看他笑。他的氣質適合不笑,不笑的時候,很威嚴。一笑就慘了,一邊一酒窩兒,真讓人著急。
雖然我覺得老大的那兩個酒窩兒,配上他那張酷臉,實在有些不倫不類。但是據小曼說,他嫁給老大,主要是看上老大這兩酒窩兒了。因為小曼高中的時候,看上了一個男生,結果那個男生不買她的仗,卻跟一個酒窩女跑了。從那天開始,小曼就決定非要找個“酒窩男” 做男朋友不可。
記得德國的一個姓黑的人說過一句話,挺好,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就像我初中有個付姓同學,長的挺好,就是左臉上有一道挺深挺明顯的傷疤。聽說小時候淘氣,讓樹叉子給整的。我們都很為他遺憾,挺好的小夥子沒犯什麽大錯,就破相了。
後來來我家裏玩兒,碰巧被我鄰居,和我同歲的萬紅看到了,一下子驚為天人。我以為她光看到了付同學的右臉,沒看到那道疤。就小心提醒。萬紅說了,就是稀罕上那道疤了,如果再長點兒,就太完美了。
見過變態的,沒見過這麽變態的。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老大上任也放火了,而且放的有模有樣兒,燎的程姐一嘴的大火泡。
那時候,程姐常去的就是總公司,因為總公司有個滅火器,副總於老太太。
於老太太和程姐的交情不淺。
剛開始派程姐來這個分公司的時候,程姐就非常的不願意。心說,我又不是在原單位呆不下去了,憑什麽把我下放了啊。還是於老太太苦口婆心的勸說,不知道哪句話,觸動了程姐的哪根筋,總之程姐是屁顛兒屁顛兒的來了,而且一直以“第二把手”自居。
看著一天一天老去的老經理,程姐當一把手的希望也一天比一天強烈的燃燒起來。她早來晚回,為公司也算鞠躬盡瘁。好不容易熬到老經理讓位了。以為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沒想到無因而至,突如其來,半路殺出了“張咬金” ,老大貴姓張。
也難怪程姐倒不過這口氣,老大是個外聘的,那不是說內部無人嗎?我程姐不是人?不但是人,而且是個大大的人才,你們長著眼睛出氣兒的,怎麽就視而不見呢?
再說,人人都知道,我程姐是最佳的經理人選,現在你們不用我,讓別人以為,我資格不夠或者做了什麽對不起公司的事兒呢。這怎麽話說呢?
看著活蹦亂跳的老大,程姐知道如果遵循自然法則的話,怎麽保養,估計也扛不過老大了。於是過去和老經理在一起的那點兒盼頭都消失殆盡了。
一旦失去了希望,程姐在公司裏積極生存的動力就沒有了。
那段日子,程姐三天兩頭的做病。說不來就不來了。後來程姐傷心的發現,她不來,不但地球一天都不少轉一點兒,就連公司裏,也如火如荼的發展的有聲有色。 有她沒她,除了她座位上的塵土,多了少了之外,其他的, 還 真 TM的沒什麽變化。
程姐想起了於老太太。
於老太太勸累了之後,也有些倦了。知道程姐的一些小報告是無理取鬧。可是為了給程姐一個說法,還是決定找老大談談。
那天下午,當於老太太邁著方步踱進老大的辦公室的時候,程姐的臉上,蕩漾著勝利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