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顏的世界

當第一瓣雪花與第一聲春雷,將你的混沌點醒,你的心遂繽紛為千樹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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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訣-------突變

(2006-05-29 02:24:39) 下一個

第四章 突變

 

謝琅也不講話,慢慢張開手掌,一團鐵沙從指縫間緩緩淌下。

冷公子的眼角輕跳了一下。

謝琅一出手,慕容典典的心就跳起來。她平時極少涉足江湖,但關於謝琅的一切她並不陌生。謝琅年紀輕輕的時候,七大劍派的頂尖高手已奈何不了他。雖然沒有人知道他師從何門,就連他的身世也是一個謎團,但江湖上卻沒有人不知道小謝的劍,武林世家的閨閣中更流傳著“家中有女嫁謝郎”的戲言。可是幾年前,也就是和慕容賦比劍不久,謝琅突然消聲匿跡,自此後便很少有人再見過他的影子。有人講在川藏見過他,也有人傳言他去了海外,更有人說他已不在人世,沒想到這次他卻突然出現在飛雪山莊裏。此刻謝琅出手阻住冷公子,慕容典典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她偷眼瞧瞧一臉凝重的慕容賦,又瞅瞅不時偷看她一眼的楚笑陽,心裏發急,卻不知怎麽辦。

看到冷公子麵上陰晴不定,阿瑤眉頭微微一蹙,走上前向謝琅盈盈道:“原來是謝大俠,小女子還沒來得酬酒謝君,沒想到這麽快就又見麵了。”

謝琅淡淡道:“人生何處不相逢,隻是謝某沒料到二位原來是成心到飛雪山莊找麻煩的。”

阿瑤莞爾一笑:“楚公子和謝大俠對小女子家曾有援手之誼,本來今日瞧在你們的麵上,我們該罷手才對。隻是這裏麵有一件事謝大俠可能不知。”

“請講。”

“請問謝大俠和楚公子是雪家的親友嗎?”

 謝琅搖搖頭。

“二位不是雪家的親友,那是不是曾受過雪家的恩惠?”

謝琅再次搖頭。

阿瑤輕輕頷首:“原來二位隻是來參加招親大會,因路見不平,要英雄救美。”聽了這話,謝琅不由自主向雪飄飄望去,一雙深眸正凝望著他。

謝琅心中一動。

阿瑤繼續道:“謝大俠俠肝義膽,一心要打抱不平。但不知您想過沒有,你根本不清楚我們與雪家的恩怨,隻看到我們在這裏滋事,究竟真相如何,您卻並不清楚,難道就不怕這件事管錯了麽?我勸你還是不要插手此事,免得憑白傷及無辜。”阿瑤看冷公子麵呈異色,知道眼前的人不簡單。此際,她不想再立勁敵,是以口氣委婉許多。

江湖上的世仇恩怨甚多,許多都不足以向外人道。江湖俠士如不是和某人相交甚密,一般不願插手別人的家事。況且裏麵誰對誰錯,若當事人不言,外人又如何辯別。阿瑤旁敲側擊講出這番話,原也是代謝琅找理由罷手退出。

謝琅一雙劍目射向阿瑤,沉聲道:“大丈夫生平作事快意恩仇,有恩說恩、有仇報仇。剛才兩位言詞惡毒、亂傷無辜,用種種手段折辱別人,豈是英雄所為?謝某生平最恨那些以為武功超群,便仗勢欺人的狂妄之徒。今日之事如果謝某管錯了,日後必當麵向二位謝罪。”

阿瑤臉一沉,正要反唇相擊。冷公子擺擺手,冷冷的目光注視謝琅良久,才點點頭緩緩道:“好、很好,這裏也隻有你配作我的對手。”

眾人初時聽他道好都不解,再聽完下句不由怒氣暗生,心道這姓冷也太過狂傲,廳裏各門派的百餘名好手竟是絲毫不放在眼裏。他們卻不知冷公子自幼遠離世人,性格冷漠孤僻,雖冰雪聰明,為人卻沒有什麽心機,是以有什麽話便講出來。雖然他對江湖上的人情世故和心計知之甚少,但因為身邊有個阿瑤,是以他的武功和阿瑤的精練,竟一路平趟而來。

謝琅聽得暗暗搖頭,阿瑤在旁輕笑道:“不知光明磊落、俠肝義膽的謝大英雄打算和我們比什麽呢?”

謝琅環顧四周:“今日是雪莊主的祭日,在這裏動刀使劍未免對亡人不敬。謝某不才,願和閣下比試一下內力。也算替龍二爺和雪公子討回兩掌。

冷公子倏的轉過身,兩道冷光逼向謝琅,謝琅毫不生畏。

阿瑤也收起笑容,冷冷道:“好狂妄的人,要是你輸了呢?”

謝琅淡淡道:“我若輸了,立刻就離開這裏,此生不再踏入飛雪山莊一步。可是你們若輸了呢?”

“我們,我們怎麽會輸呢?”阿瑤的目光露出嘲意。

謝琅剛要說話,冷公子冷冷答道:“我們若輸了,此生也不再踏入飛雪山莊一步。”

“好,一言為定,那謝某就多有得罪了。”說話間謝琅縱身躍起,身子穩穩的坐落在梁柱上,向下道:“閣下不會介意謝某選這個地方吧!”這個石柱正是方才冷公子打下雪小竽的那根,謝琅選這個地方,無疑是對冷公子是一種公開的挑釁和輕視。

四周霎時鴉雀無聲,廳裏大都是年方廿十的少年人。雖然耳聞過謝琅的事跡,卻極少有人認得他。看到眼前情景,紛紛猜測這個看起來絕超不過三十歲的男人是誰。

冷公子微微冷笑,輕輕躍到石柱上,落下時,兩腿已雙盤坐定。

楚笑陽心裏一鬆,他知道謝琅成名的是劍術,但內力之深厚綿純鮮有人比。這幾年又不知修習了什麽內功,那種至剛至陽的真氣一旦出手,不可能有人經受的起。

慕容典典一直替冷公子懸著心,當睹見楚笑陽滿麵喜色,而冷公子和謝琅的雙掌已觸在一起,大驚之下,脫口叫道:“謝大哥,不要和冷公子比了。”

大廳裏本來一片肅靜,這一聲清脆的叫聲惹得大夥紛紛望來。慕容典典也顧不得理會這些,拽住慕容賦的衣袖道:“爹,你莫叫他們比下去了,快攔住他們。”

這句話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這一來,弄得慕容賦暗暗叫苦。他清清吼嚨,剛叫聲“典兒”就說不下去了。謝琅瞧見慕容賦的神情,笑道:“慕容妹子菩薩心腸,不願看見這江湖上的打殺。放心,謝大哥自有分寸。”

謝琅這幾句話算是打了圓場,慕容賦輕輕噓了一口氣。慕容典典神色緊張之極,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何見到這冷公子第一麵心中便產生異樣的情愫。

謝琅講完這句話,抬眼見冷公子一雙冷目正瞧著自己,四目相投,雙方俱都一震。

他的雙掌一挨上冷公子的手,直若觸到冰冷的井水中,謝琅暗暗一驚:“這是什麽功夫,怎的雙手練得連絲活人氣都沒有。”當下不敢怠慢,提神凝氣,一股淳綿渾厚的內力自丹田緩緩發出,冷公子卻毫無反應。謝琅暗暗加劇內力透過雙掌傳過去,對方仍一派無聲無息,即不發出內力相抗,亦無任何變化。

謝琅這一驚非小,他知道就算內功極強的人,受他這一擊也會吃不消,怎的這冷公子倒象是把他這一股內力都吸進去一般。這是哪門子邪功?想到這,心裏暗道不好,若是自己內力損耗過半,對方在向自己猛襲,那今日自已不就成了第兩個被打下去的人了。念到這一層,手上不由緩下來,抬起眼睛,看對方仍一派神閑氣定,一時間又驚又疑。

兩人就這樣對抗相持著,下麵的人也都仰起頭,不錯眼珠的望著二人。

六月天、孩兒麵,方才外麵陰灰色的天空陰沉如鉛,悶的叫人透不過氣來。不知何時,窗外隱隱送來一股涼風,接著遠處響起隱隱的雷聲,襯得這屋裏分外靜寂起來。

大廳裏的眾人此際卻都顧及不到這些了,人人都被這梁上這一場無聲的比試吸引了。

一道道閃電愈來愈亮,一陣陣雷聲也愈來愈近。突地,一道白光照亮整個大廳,屋內眾人都被刺得睜不開眼。跟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在耳邊炸起,接著又是“喀嚓”一聲。眾人被嚇了一跳,尋聲望去,原來是院內的一棵百年老槐被雷電劈成兩截,剩下的一半猶自燃燒著。

這聲巨響,震的屋內黑色的棺木也跟著動了一動,眾人心中都罩上一層不祥的感覺。雨,終於落了下來。

眾人裏麵唯一沒受絲毫影響的便是冷公子和謝琅了。

相持了大半個時辰,謝琅有些煩亂起來,暗想:這樣相持下去,怕幾個時辰也不會有什麽結果,最後受損傷的恐怕就是自己了。倒不如使出全身內力,就不信他沒反應。

謝琅重新調整呼吸,一股巨大的真力向冷公子衝去。果然,冷公子的身子微微動了一下。謝琅一喜,立刻加大功力,不多時,兩個人的頭頂上開始冒出絲絲白氣。

慕容賦等人都暗道不好,隻道這是雙方都已失控,在拚彼此的真力。這樣下去,時間一長,兩個人都難免要受內傷。

一直在下麵焦急萬分的慕容典典看到此情,腳步不自覺向前緩緩挪來。這時旁邊一個人道:“咦,他們的頭頂怎會有白氣冒出來?”

另一人答道:“他們現在正以內力相拚。時間久了,兩個人都要受內傷,除非有人上去分開他們。但這個人的功力必須要在二人之上,否則受到兩股內力夾擊……。”

慕容典典根本就顧不得聽完下麵的話,腳尖一點便向那梁柱直躍上去,一隻手扒住石梁,另一隻手便去扯二人的手臂。別人都在全神貫注的觀望,誰也沒料到她會突然躍上去。楚笑陽一直替謝琅擔心,見慕容典典上去,叫聲不好,身子一縱試圖攔住上她,但慕容典典已經觸到二人身上的真氣,隻聽她輕呼一聲,身子直墜下來。

楚笑陽伸手接住她,慕容典典已昏迷過去,大驚之下楚笑陽急忙把雙掌按在她後背的穴位上,把內力源源不斷的送出。一向處世不驚的慕容賦見此情景,也是心頭大震,一步跨上前,隻見慕容典典雙目緊閉,心下一涼暗道:“受此一擊,典兒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了。”

楚笑陽盤膝坐定,把全身真氣輸入慕容典典的心脈。隻有阿瑤一派鎮定自若,伸出纖指把了一下慕容的脈,然後自腰間的絲囊裏取出一粒丸藥送入她口中,對慕容賦道:“令愛隻是受了輕微震蕩,並不妨事。遲一刻就會醒來。”

慕容賦一愣,仔細一看,慕容典典雖然雙目緊閉卻是麵色紅潤,呼吸也正常,的確沒有受傷的跡象,大喜之下又不由疑竇頓生,明明謝琅和冷公子已拚出全身真力,怎麽典典挨上會沒有事呢?

疑惑間,慕容典典呻吟一聲醒了過來,一抬頭觸到慕容賦關切的目光,脫口便道:“爹,冷公子他沒有事吧?”

慕容賦掃了一眼旁邊微笑不語的阿瑤,麵上立刻青紅不定起來。慕容典典也意識到自己講錯了話,羞惱之下,伸手把欲扶她站起的楚笑陽一把推開,狠狠剜了他一眼,然後氣呼呼轉過頭來。

這一轉身不打緊,仿佛撞到鬼一般,慕容典典的臉刹時變得慘白,眼睛裏現出驚恐之極的目光。她身子晃了幾晃,若不是楚笑陽伸手扶住,便要癱軟在地上。她手指發顫指著大門方向,尖聲道:“蛇、蛇!”

大夥一驚,回頭望去,顏色俱變。

    不知何時,外麵的雨已經停了,而院子裏卻多了一片五彩班斕的東西。

蛇、成百上千的蛇,似突然自地獄裏冒出來一樣,爬進人們的視線。

群蛇吐著鮮紅的信子,帶著邪惡的氣息,發出嘶嘶聲,正沿著大門,順著圍牆,向院落裏湧進來,有幾條已爬到了大廳的台階上。

廳裏的眾人立刻亂成一團,驚慌中有人喊道:“快關上門。”離門口最近的兩個人急忙去拉門拴,觸手處卻一片冰涼,幾條花蛇正纏在門栓上,扭動著身子,邪邪的盯著他們。

慌急中,有幾個人爬上窗子,試圖跳下去。向下一望,窗戶下亦是黑壓壓一片幾乎卷成了團,一陣風吹過,又腥又臭的味道飄了進來,有人忍不住嘔吐起來。

群蛇驚現讓眾人駭異無比,相顧失色。正在這時,一陣尖利刺耳的笛聲鑽進眾人耳中,笛音妖異之極,聽得人心口突突亂跳。

笛聲一響,群蛇立刻安靜下來。足聲一踏,一個灰衣人和一個麻衣人自外麵走了進來。群蛇自動分開兩邊,閃出一條路來,顯然這些蛇是經過這兩人長期訓養的。

每個人心中都升起疑問,不知這兩人費盡心機調養這麽一大批蛇想要幹什麽?每個人的眼光都投向這兩個人。先進來的灰衣人矮小細瘦,一張三角臉,嘴巴和眼睛微微凸出,叫人一望之下就不想再看第二眼。和他一起的麻衣人倒是五官端正,隻是表情木然,沒有絲毫表情,隻有眼神裏偶爾閃過一縷陰沉的光,透著一股詭異。

麻衣人向後麵望望,不耐道:“老二,綠袖怎麽還沒有跟上來?

灰衣人嘶嘶一笑,眾人全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灰衣人停住笑道:“三妹去榮華齋買香粉去啦,想必這會兒也快到了。”

“這關口又去買什麽香粉?”麻衣人不悅道。

說話間兩個人已穿過院落來到台階上。灰衣人的細眼睛向廳裏一掃,口氣輕浮起來:“你又不是不曉得她那性子。今兒來了這麽多各大門派的公子哥兒,若要她不施粉妝扮,到這裏不賣弄一番才怪?”

麻衣人的腳正跨進大廳,聽了這話,登時勃然大怒:“這個騷貨,隻知道喜歡小白臉,老子捏死他媽媽的小白臉。”說著話,身子一扭,兩隻手已扣住站在他旁邊的一個人。

那人還來不及反應,已被他扼住喉嚨,登時雙目翻白,口中發出一陣咯咯聲。與他隨行的另外兩人急急趕來援救,雙拳打到他身上,麻衣人卻理都不理會。

拳頭一落,兩聲慘叫同時響起,麻衣人手一鬆,連同攻上來的那兩個人,地上多了三具屍體。更可怖的是死屍的臉,眨眼功夫都變成了墨黑色。

楚笑陽等人本想出手相救,目睹此景都是暗暗心驚,心道:“原來此人身上遍是劇毒。”旁邊的人見狀更是紛紛後退。

麻衣人哈哈大笑道:“中看不中用的東西。不等你爺爺出手,便叫他媽的龜孫子小白臉變成死白臉。”

灰衣人一哈腰:“這些人在大哥眼中,不過是幾隻蒼蠅而已,怎配和您動手。世上除了您這般威猛的俠少,誰又能降得住綠袖妹子。”麻衣人得意的大笑起來。

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道:“呸,不要臉的跟屁蟲,不知羞恥的醜八怪。”

麻衣人笑聲頓止,抬眼見是一個紅衣麗人正站在前麵幾步遠的地方,一臉鄙夷之色。他上下打量幾眼,怒氣全消,嘻嘻一笑:“哪裏來的這般美貌小妞,這樣對老子講話,不怕老子吃掉你嗎?。”

灰衣人在一旁道:“這個生得可是比綠袖妹子好看多了,待會兒給大哥弄回去做老婆。”麻衣人笑道:“正是,正是。”

阿瑤小嘴一撇:“ 醜八怪,再胡說八道,我把你臉上的死人皮扒下來,把你裝在籠裏抬到街上叫眾人瞧。還有你,臭死蛇,一會兒我把醜八怪身上的那條蛇放在你臉上叫你也變成他那般鬼模樣。”

聽了這話,灰衣人和麻衣人同時打一個顫。

麻衣人大怒道:“死婆娘,老子今日就先把小神龍放到你臉上。”說著話便向阿瑤撲過來。

剛一跨出,頭上“哢嚓”一聲,一根石梁從上麵直落下來。麻衣人急忙閃開,定睛細看,不禁大笑:“原來這上麵還有兩個大白臉,老子正好一並收拾了。”講著話,雙手便向兩個人抓過來。

謝琅和冷公子雙目一對,心意相通,冷公子身子滴溜溜一轉麵向麻衣人,雙掌直擊出去。與此同時,謝琅身體前傾雙掌抵在他背上,使出一式“隔山打牛”,兩個人的真氣融合貫通在一起,一股巨大的內力噴薄而出。

掌到處,麻衣人笑聲立止,雙目一翻竟被活活震死。冷公子一擊而斃卻不停手,抓住麻衣人的屍身向灰衣人擲去。灰衣人雙目露出驚恐之色,還未來得及挪動腳步,麻衣人的屍體已重重撞在他胸上。

數根脅骨斷裂的聲音自他身體裏傳出,灰衣人不置信的瞪著冷公子,嘴角慢慢浸出一縷鮮血。接下來是稀裏嘩啦一陣亂響,一大堆奇形怪狀的暗器打在他身上,把他釘成了一個刺蝟。原來眾人看這二人全身是毒,有隨身帶著暗青子便都取出來招呼到他身上。

阿瑤疾步上前,從麻衣人身上掏出兩個小瓶,取出裏麵的藥丸叫冷公子服下。看看麻衣人和灰衣人的屍體,謝琅輕輕呼出一口氣。剛一抬腳,踏在梁柱上,隻覺足下一鬆,地上散了一堆粉末。他不動聲色,足下輕移,腳落處柱子都碎成粉末。

看看神情閑定的冷公子,謝琅若有所動。他募得明白了為什麽方才雙掌相擊,卻覺不到對方的內力,原來自己的真力都被他移到了這梁上。

他以前聞聽過世上有一門邪異功夫,據說可把對手的內力引發到任何一處。練到最高境界時,便可借力打力,借對方的真氣反功對方,喚作什麽星移鬥轉大法。隻是這門功夫隻聽人講過卻從見過人使過,難道他修的便是這門邪功。倘若剛才他用這門功夫對付自己的話,那今日自己的內力大為損耗不算,弄得不好便要受到內創。此人到底是敵是友,謝琅真有些糊塗起來。

阿瑤這時已用刀劃開麻衣人的臉,取下一個人皮似的東西在臉上晃了一晃道:“冷弟,這麵具做得好不精巧,我們拿著它去嚇人玩好不好?”

冷公子皺眉道::“髒死了。阿瑤,快丟掉它。”阿瑤聳聳鼻子,又笑著扔到麻衣人身上。有人溜上前一看,嚇了一大跳。麻衣人那張臉仿佛被萬蟲噬過一般,恐怖之極。

麻衣人和灰衣人這一死,廳裏眾人都暗暗鬆口氣。就在這時,沒了主人群蛇失去控製,嘶嘶著又向人群圍過來,眾人又亂作一團。

阿瑤低低罵了一句,把麻衣人的身子翻過來,自屍身後麵的布袋裏取出一管竹筒放在地上,又在他的腰間取下一根青綠的竹笛,輕輕放在唇邊,一陣怪異清幽的聲音飄滿了整個大廳。

群蛇立刻停止騷動,紛紛向阿瑤身邊聚來,那管竹筒卻發出“波”的一聲輕響。阿瑤眼睛一亮,雙目緊緊盯著竹筒。笛聲一轉,曲子變得急促進來。

竹筒隨著曲子劇烈晃動起來。眾人也都屏住呼吸,雙目盯著那竹筒,驚疑不已。阿瑤的麵色越來越凝重,奏出的曲子也變得越來越尖利,宛如巨風掀浪發出的嘯叫,又似萬浪擊石發出的震鳴。眾人初時隻覺胸口難受,再聽下去仿佛身處在一個無邊無際的虛空世界裏,四周的一切讓人感到窒息。

笛聲愈來愈高亢,愈來愈怪異,仿佛有一隻無形的魔手抓住眾人的心髒,一點點捏緊、捏緊。。。。。。。。有幾個人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謝琅沉聲喝道:“快屏住心神,不要被魔音所惑。”眾人一聽,紛紛盤膝打坐。內力弱的,幹脆用布團塞住耳朵。

就在笛聲如狂潮般一波波湧來的時候,竹筒爆出一聲脆響。一團銀白色的東西掙跳出來。

銀白色的東西一落地,身子一舒,還回原來麵目。眾人瞧得得清楚,那是一條小白蛇,通身布滿雪白的鱗片,頭上生著一個碩大的血瘤。阿瑤雙目盯著小白蛇的眼睛,一步步向外退去。笛聲卻毫不鬆懈,仍是一陣緊似一陣。

小白蛇轉動著血紅的腦袋,搖搖擺擺跟著阿瑤向外爬去,群蛇也紛紛聚攏,跟在小白蛇的後麵。阿瑤緩緩移動腳步,向院子左側的幾棵槐木走去,小白蛇仿佛一個將軍領著群蛇一齊湧過去。

美女、群蛇及怪異的笛聲在細雨中組成一副極詭異的畫麵。

小白蛇從竹筒中一躍出來。廳裏便有人咋舌道:“原來是靈蛇三仙裏的陸老大。”慕容賦、龍二等江湖閱曆深的人也都是全身一寒。“七仙教”是川南一個極邪異的教派,關於他們的傳聞已經被人渲染到半魔半妖的程度,他們行蹤隱密,行事毒辣,是以一提到“七仙教”,人人聞之色變。

靈蛇三仙在“七仙教”裏排行最末,但陸老大在 “靈蛇三仙”裏武功卻是最高,沒想到今日卻在這裏稀裏糊塗的送了命。傳聞陸老大圈養著一條小白蛇,喚作“雪銀龍”。據說此蛇其毒無比,靈異非常。但除了他們教派的人,誰也沒有見過。因為凡是看到“雪銀龍”便沒有一人再活下去的,瞧情形便是眼前這條小白蛇了。

隻是“七仙教”向來在川南活動,甚少踏足中原,今日怎的會在這裏?既然靈蛇三仙已經露麵,其餘四仙是否也在這附近呢?念頭一閃,眾人的寒意更重。看到阿瑤吹笛帶著群蛇向外湧去,眾人更是紛紛猜測,瞧這情形,阿瑤對這些毒門邪術甚是精通。她和“七仙教”到底有什麽淵源?冷公子和阿瑤舉止怪異,來曆不明,但冷公子出手便除掉靈蛇三仙裏的兩仙,顯然不是“七仙教”裏的人,想到這,大夥又看到了一絲光明。

謝琅簇緊眉頭,緩緩環視整間大廳,暗想:這裏究竟藏著什麽大秘密,讓這麽多不明身份的人聚到這裏。

他的目光滑過素縵後麵的黑棺,轉過頭來時正遇上雪飄飄的眼睛。謝琅向她點點頭,現出一個鼓勵的笑容。雪飄飄垂下雙目,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采。

阿瑤引著群蛇來到那棵被雷電劈斷的槐樹下。有些膽大好事的,慢慢跟在後麵觀望。

微風吹過,雨漸漸停了下來,一陣濃鬱的花香忽然鑽進人們的鼻孔。

    尋香一望,離槐樹不遠的井台旁不知何時鑽出一片嫩綠的草地。一個女子站在上麵望著阿瑤,一臉不解之色。

那女子削肩蛇腰,穿一件杏綠色緊身褲褂。裸露的頸上、腕上和小腿上戴著明晃晃的項圈。挽起的發髻上,嵌著幾瓣翠色珠花。櫻唇豔紅,雙目烏黑靈動,生得倒也好看。隻是柳眉斜挑,臉型尖瘦,回眸轉手間一片輕佻之色。

那女子看著阿瑤唇邊的笛子詫異道:“你是誰,我大哥的玉笛怎的在你手上?”

阿瑤並不答話,雙目緊盯著小白蛇。那女子聽到阿瑤奏出的曲子,又睹見正搖搖晃晃跟著阿瑤的小白蛇,麵色大變,尖聲道:“這曲“幽林降龍”你怎麽會奏?”說話間,雙手一揚,腳底下的青青草地立刻動了起來。

眾人仔細一看,無不心驚肉跳。這哪裏是什麽青青草地,分明是無數條碧綠的青蛇,蛇頭簇動,大家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女子便是那麻衣人口中的綠袖。

綠蛇迅速圍成一個圈,向阿瑤快速攏去。阿瑤仿佛沒有看到一般,笛聲發出幾聲刺耳的鳴聲。小白蛇聽罷,身子豎起,紅色的肉瘤忽的暴長幾分,蛇口一張,發出一聲無法形容的叫聲。圍著阿瑤的青蛇立刻紛紛後退,四下遊開。

綠袖驚怒之下,雙腳向後滑了幾步。阿瑤領著小白蛇一步步向井台移來,焦急不已的綠袖掃視著群蛇,當她看到站在後麵觀望的人群時,眼珠一轉,忽然大聲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你便是那個用重金收買我們的幕後人。你叫我們幫你毒殺武林群公子,造成江湖大亂,現在又在此借刀殺人,想洗清嫌疑。快說,你究竟把我大哥二哥怎樣了。”

這幾句話眾人聽得清清楚楚,又驚又疑之下,齊齊向阿瑤望去。阿瑤麵色凝重,仿佛變成聾子啞巴一般,帶著小白蛇一步步走上井台。

綠袖大急,呼道:“大夥兒看到了,真凶若不是她,她怎的會不伸辯?趁此刻她控製這蛇,不能移動。快快殺了她,否則,一會兒她便會把你們全部毒死。”眾人麵麵相覷,卻沒有人敢上前。

飛雪山莊的院落雖建得極大,但蛇群陣勢龐大,數目巨眾,移動起來,便占了半個院子。冷公子因為厭憎忌憚這些毒蛇,一直在後麵遠遠瞧著。聽到綠袖在這裏蠱惑眾人,大怒之下自廳內提起麻衣人和灰衣人的屍身,扔在蛇群上,踩著屍體直躍過來。

綠袖一眼認出冷公子手裏提著的屍體,驚痛之下叫道:“你這毒婦,這個定是你的相好了。你們兩個淫賤男女狼狽為奸,害我大哥和二哥的性命,今日我便為他們報仇。”雙手揮舞,一團團綠色的毒蛇接二連三的向冷公子飛來。

冷公子避過這些毒物,抬起頭來,已沒有綠袖的影子。他怒哼一聲,躍牆追去。

阿瑤此刻已盤膝坐在井台上,笛聲一變,方才尖銳刺耳的聲音化成一串溫柔婉轉的低吟,說不盡的柔膩、旖旎。仿佛情人在月光下的輕聲私語,又似陽春三月少女輕輕的甜笑,誘惑之極,眾人心中聽得俱是一蕩。

小白蛇隨著笛聲盤旋起舞,搖搖晃晃的向井邊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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