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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太難寫了,因為北京是家鄉。隔著時空,腦子裏不知多少零碎片段,如同剪碎了打亂了的電影膠片,黑白混著彩色,同時還攙和著打碎的調味罐,酸的,苦的,辣的,甜得,一起混亂著撲麵而來,遠沒有去其他地方那樣客觀冷靜和真實。
我有時竟然怕回家。因為家裏,冷不丁還能看見那個洗臉用的大的搪瓷盆。藍色盤邊,邊緣漸漸淡下去,倒上清水,裏麵有幾朵大牡丹,綠葉紅花地漂浮著活了過來,能看得到裏麵我的泡著的手,那雙手,在冬天驟裂著,要用開水泡很久才暈得開一些,掉了很多泥。更別說,家裏,還留著你十五歲的照片,齊眉的短發,清亮的眼神,從書桌上的玻璃板後麵望過來,砸得我沒處躲。
如果時光不能倒流,為什麽要用這些舊物件提醒著生命殘酷的衰老,緬懷一些無處可存放的青春?我寧可匆匆上路,在飛機起落輾轉中,不斷地看新鮮,不斷地找未來。
但的確又是,在心裏某個角落裏,關於這個城市的記憶,是隨便一提,就拎出枝枝蔓蔓的一大坨,無處說起。 1.
頭天倒時差,半夜醒來,不想泡在記憶中輾轉反側。去坐樓下的新地鐵。地鐵大廳很漂亮,有電子顯示牌子在播放著文藝節目,順便告訴你,下一趟車還有幾分鍾到達本站。大幅的彩色廣告,上麵有紅燈籠灰牆的大院,那是介紹去山西喬家大院旅遊的。要不就是有美麗白衣女子,素發,臥在古琴上纖纖細手在撫琴,忘了到底是銀行的廣告還是其他什麽。
進地鐵要安檢,把隨身帶著的包送到傳送帶,在等它們慢悠悠出來。地鐵雙層門,開一道,再一道,進去,早上5點多的頭班車,已經坐得滿滿當當了。這是我見過的人數最少的一次,其他時候,一般和介紹東京的紀錄片一樣,人潮擁擠。有天看見兩個小女孩兒趴在地上,一個人攔著讓其他人繞著她們走,另一個蹲在地上,找隱形眼鏡。人潮水般湧來,遇上她們分流而行,又潮水般合攏,匆匆地趕路去了。
地鐵上有在吃早餐的,他拿出一袋子,裏麵有熱的燒餅,又騰出手來,拿一盒果汁。認真地旁若無人地吃著,很香。有兩個衣服上綴滿亮片的打工的中年婦女,用帶著河南味的普通話,談論著自己的煩心事情,“他每天就是喝酒,說改總是不改。”一個婦女領著兩個孩子,其中一個手裏拿著把塑料的刀,有長穗子,來回把玩。有人在看他的手機,手機是一個媚笑著的女孩大頭照做背景,他開始發短信。有賣地圖的,從一節車廂一節車廂叫賣著過來,“最新版的北京地圖,新奧運旅遊景點,還有六環,都在上麵。”
北京的地方,我已經聽著生疏很多地方不認得了。當年,三環路屬於偏遠郊區。我爹單位的大院裏有果樹,酸葡萄,敲頭梨,占地方圓數十裏。我們要去牆根下挖蛹,要去垃圾堆拍蒼蠅。我拿了鄰居家姐姐所在學校交上來的死蒼蠅當作自己拍死的,那些蒼蠅被重複數了好幾遍,直到確保它們死得其所。
如今這些都沒有了,三環路一帶的房價可以到一萬多塊錢一平米。再沒有舊牆根,土壤,全是水泥地,呼嘯著駛過汽車。每個站牌下麵至少七八趟車都經過,車高大,前門刷卡,後門下車。已經沒人售票。車裏坐著耳朵裏塞著iPod的青年,眼神飄忽冷漠,胸前沒有團徽,沒有校徽。
街頭是一家挨一家的飯館,銀行,商店,服裝店,密密麻麻。有些地方彩旗飄舞,那是商家在大甩賣。到處是人,耳朵裏全是汽車喇叭聲。等繞過去,來到有一些的街道,還是可以看到背著手觀看打牌下棋的一群,看得到立交橋下拉個攤子烤肉串,他還正經穿著白色的廚房專用大褂。
去餐廳吃飯,大廳裏坐滿了人,燈火通明,大家在火熱火熱地高聲喧嘩敬酒,飯菜是裏麵最安靜的配角,服務員來往穿梭幫著撤換吃飯的碟盞。酒氣,煙氣,飯菜香氣,一並沸騰著。坐在中間吃飯,覺得很實在,很生活,不要思想也可以。
美麗的人生,嗬嗬,謝謝你。你就隨便看幾篇,我寫得時候看那天心情,有時調侃有時敘述有時煽情,別認真研究經不起推敲的。:)
教授,我覺得我是老奶奶,怪不得代溝深呢。:)
你跟明大俠有代溝,估計差20歲左右。但你應當努力體會明阿姨那種淡淡的憶舊的文風,蠻有味道的。
myuz,謝謝,這些回憶總是就不自覺的夾帶出來了。
教授,嗯你說得不錯。不過俺這次回去沒有過夜生活。都窩家裏了。以前去過三裏屯酒吧,覺得鬧得慌。估計是老了。:)
美麗的人生,謝謝你喜歡。唉,別濕潤了。我也就是說說那天的感想。你回頭多看看我幾篇其他文章,就馬上會覺得很沒什麽了,到時我該濕潤了。我都是比較隨意寫的。:)
15歲照片那段,看得眼睛濕了。
一個早晨,看過幾篇,明天再來。
黃鸝,嗬嗬,你還記得呢。:)
But cheers! At least it pushes us forward sometimes.
既妹妹,嗬嗬,你說得真對,我回去見人就新鮮,看什麽都想拍下來,老被家裏人嘲笑。後來再擠地鐵,就煩了,就盼著沒人最好了。問好你家寶寶。:)
紅茶,嗯哪,俺大家的話來講,那就叫距離遠得時候的鄉愁。:)
jwayne_1, 嗬嗬,我還沒寫完呢,你就給我帶高帽子了,太熱得慌。:)
閑人,我也去看你家臨海的大宅子了。真羨慕啊。
歌兒啊歌兒,偶覺得你這麽容易被文字所迷惑,不好啊不好啊。:)
哈哈,暖薑,貼錯了又怎樣呢?誰還能一直都對啊?:)
秦西,嗯,是這樣的,城市有種冷漠,骨子裏的。可有時這種冷漠習慣了又還舒服,我反正習慣了。:)
睡貓貓,其實髒的地方倒也不算多了。亂是那種運動的雜亂,所以熱鬧。
胖妮,去看吧,不好看別找我算帳。
麥片,嗬嗬,謝謝你,你說我接下來可以當畫家了是吧?:)
最喜歡明亮寫的臉盆兒底下浮上來的花兒; 有一次看到時空概念:15歲的明亮用眼神兒砸現在的明亮:-)
多虧我沒貼錯家門兒:-)
你把我帶到你的心境裏去了,讀著讀著就恍惚了起來,想起來好多事,然後突然之間不知道為什麽我會在這裏,在我澳洲的家,獨自一人,就著燈光,對著電腦,周圍很靜,仿佛一切都離我太遠,除了在我身後假寐的撓撓,我好像什麽都抓不住。。。
飯菜是裏麵最安靜的配角 :)) 你觀察總結能力真強,記性也夠好的。
問小既好!小小既還乖吧?
Applaud,瞧你說的呀,一瞅就是你和孩兒她爸吵架了吧?想視對方於糞土,結果人家成ORGANIC養料了。 :)) 我家的那個小果實呼呼了,養料也呼呼了,就剩我偷偷摸摸閑逛,嗬嗬。
俺打小就羨慕你們北京人。我們那兒雖然跟你們算個鄰居,但那感覺是捆著大棉襖,揣著手,蹲城根兒底下,迎著大太陽,嘻嘻溜溜的對你們城樓門子裏麵提籠架鳥的北京人流口水。俺一看那故都的秋梁實秋啥的,就把北京在腦子裏畫一遍,就想-- 啥時俺進城好好瞅瞅那琉璃瓦四合院。可俺得耕地不是?那大城門就在眼跟前兒,能跑了不成?可結果這眼瞅著就敢不上了。。。
小既你也好哈!你是不是也等娃兒睡了才爬上來呀?:)
唉,這人有了孩子以後就沒了不高興就甩手不幹的權利了。-- 因為孩子,她爹都連帶升值了。-- 娃兒要個完整的家不是?-- 我一想到這兒,心裏就涼哇哇的了。
南山鬆,我是近水樓台先得死蒼蠅。:)
applaud, 我也這感覺,我回去下不了決心,呆不長。:)
問applaude好!老朋友呀,好久沒見!!你回美國還怕沒人要你?這年頭,老板可能會不要你,老公和女兒嘛,呆在美國“大農村兒”,還能跑哪裏去?嗬嗬。
真羨慕你,能把北京稱之為家鄉。
我們小時候也要交死蒼蠅,怎麽沒有想到你們用的高招.:)
我有時真想拋夫棄女,一個人回去呆一陣。就怕我想回來時,人家不要我了。
@^@ !!! 怎麽發了三個?
明亮,你刪掉吧。謝謝!
喚起一縷鄉愁的思緒。。。。
這次沒能坐在同一張桌旁發發呆,有點遺憾,不過,這也是生活。:)
餅姐姐,嗬嗬,那握手握手,我給你找了個視頻,有空複習吧。:)http://v.youku.com/v_show/id_ch00XMzU1NDY5Mg==.html。
嗯。。。會背了,而且也實現了會寫兩個字的目標,我讓她自己選兩個字,人家毫不猶豫地挑了“一”和“小”。哈哈
那魚童可是我的最愛!哈哈
ELEVEN,嗬嗬,你女兒會背了嗎?這個功勞不算我的,算是中文教材的。
耶!耶!耶!11妹妹也抱我,多美呀!好呀好呀!抱抱你,11妹妹!
毛貓姐,有了明亮抱,就不找我了?:)
明亮寫得是好,本來隻有我和LG粉明亮的文章,我昨天教了女兒螞蟻之歌,連女兒也粉明亮了。:)
你家的盆子,我家也有,不過我家的不是牡丹,是兩尾紅鯉魚,一樣的紅豔豔
9494,你抱我那是最好不過了,耶,耶,耶!
我要撤了,去讀書,準備考試。古奶古奶!
歌兒,冰天雪地,還有小巫婆,你們幾個相親相愛好好擠著玩吧。:)
尤其是這些文字,真有感觸啊。。。
“因為家裏,冷不丁還能看見那個洗臉用的大的搪瓷盆。藍色盤邊,邊緣漸漸淡下去,倒上清水,裏麵有幾朵大牡丹,綠葉紅花地漂浮著活了過來。。。。”--多熟悉的臉盆啊:)
“坐在中間吃飯,覺得很實在,很生活,不要思想也可以。”--哈哈,一針見血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