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自有鄉情在（序文）

紅塵自有鄉情在
——序 陳湃 先生的文集《東鳥西飛》
 
陳湃，這兩個字是十分有詩意的字。早在五年前，我有幸的讀過他的作品，四年前負責《東莞鄉情》編務工作時，陳湃及他的作品更走進我的視野裏，每次收到他的作品，我都會認真研讀，精心編排，作為一個編輯，十分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來稿，這不僅是藝術作品，更是一個華僑作家用心拚寫的生命禮讚， 這是一遝鄉情，這是一遝記錄生活感念心得，每一個字都印記著故鄉的山山水水、風土人情，每一句話都表達一個遊子的情懷，抒發著遊子在他鄉對祖國對親人的無盡思念。 讀他的作品，其實就是讀一個旅居他鄉遊子的心，讀出胸懷四海、心係家園的生命馨香。

這本《東鳥西飛》文集，不難看出， 陳湃 先生是一個多產作家。有人這樣道，陳湃是左手寫小說，右手寫散文、詩歌的作家。是的，豐富的閱曆正是他寫作的源泉，在這本厚重的作品集裏，就有小說、獨幕劇、寓言、散雜文、讀書筆記和對對聯等，洋洋灑灑，十餘萬字，全方位地反映了陳湃兄在多年來的藝術成就，展示了他獨樹一幟的藝術才情。
　　“詩者，根情，苗言，華聲，實義”。一千多年前，大詩人白居易曾以樹為喻，明確地指出文學創作的成份，要以生活為基礎。是的，文學的本質是生活，僑民出生的 陳湃 先生參加過戰爭，教過書，經過商，辦過報，豐富的人生經曆，為他的創作奠定了濃厚的基礎，人物的平民化，題材的人文化，故事的通俗化，語言的幽默化，構成陳湃創作的主線。他筆下的故事，曲折生動，扣人心弦，情節層層推進而又迷霧重重，主人公的命運跌蕩起伏，結果又往往出人意料。他注重於主人翁的心理與心靈的交融，采用對話的方式，用通俗易懂的地言語言，構建故事的靈肉，充盈小說的內核，將生活中的一瞬，反映出生活的本質。簡樸的敘述方式，娓娓道來，不事張揚。

文學作品是一個人的內質體現。人一旦愛自己所愛，他就會毫不顧忌地全心身地投入，直至生命的最後。陳湃苦難的童年生活，多事的青年經曆，加上後來旅居國外，經商、從教、習文，但對文學的苦苦追求卻一點也沒有停步。被人譽為中法文化使者，曾獲得“巴黎市一級文化獎章”。但麵對世事，他卻以冷靜對待，以潛心對待喧囂，以寂寞對待時尚，甚至不惜任何代價。因此，讀他的作品，需要心靜，需要擯棄世俗的浮躁。在他的詩文裏，既能於委婉細微處奏響黃鍾大呂，又能於電閃雷鳴時漫溢出詩意。有家鄉東莞哩語，也有海外俗語，五彩斑斕，成為他作品的一個特色。小說《東鳥本飛》，《甜蜜的笑》、寓言《牛耕田馬食穀》、獨幕劇《台北海關》等等，都是他精心布局，用心宣染。大氣但沒有浮澡的劍拔駑張的矛盾衝突，用的是在多種場景下，旅外鄉親至情至善的心靈表述，自然平淡卻不乏凸現作者的個性思考，展示生活中經驗性的世事洞明和人情練達，從而寫活人生百態和市井世情。以小見大，層層推進，讓小人物進入宏大的主題。

文學創作是作者理解世界和解讀生活的一種方式。在僑居巴黎的日子裏，在現代快節奏的社會，陳湃麵對嶄新的現實，不是消極地對待，或者坐享其成，而是精於發現，進行了有機的精神換血，他敏銳地感觸生活，對於僑胞生活狀態進行人性、詩性地感悟，捕捉生活瞬間，用筆抒寫僑民的人生，喜怒哀東，抒寫僑民懷念家鄉，報效家鄉的赤子之情，在他作品的人物命運起起落落的背後，締結著一個時代的盛盛衰衰，是是非非。通過各類人物的人生際遇反映壯闊的社會背景的敘事技巧，表現了陳湃創作上的智慧，感悟生活和提煉生活的獨特視角，以及駕馭題材的灑脫。

“前幾天，安伯格外興奮，大清早就跑到巴黎買了一隻燒鴨，在家搞幾味小菜，酬神謝祖。還邀了三五知己，把盞言歡，好不熱鬧。酒過三巡，阿牛忽然直腸直肚地說：‘我以前認為你會垮的，想不到你會有今日。’阿榮說：‘安伯能把這個家安排得這樣好，真是不易呀！’安伯他那久經風霜的瘦臉上，綻出了甜蜜的微笑。”（《甜蜜的笑》）小說開門見山地道出安伯的笑，但為何笑得那麽清爽，笑得那麽得意？一開頭，作家就給讀者一個懸念，這也是作家成功之處。然後，作家筆峰一轉，道出這個笑中蘊含的巨大能量。

“安伯原來在柬埔寨東部一個省份經商，不敢說富甲一方，亦是個生意滔滔、財源滾滾的富翁。正當那小小彈丸是非多，最後導致‘逐虎引狼狼勝虎，驅魔迎佛佛亦魔’的赤柬恐怖時期，他毅然拋棄一切，攜妻帶女，逃到西貢。後來得香港的親戚接濟，籌得盤資，乘一小船逃亡，在那茫茫的大海中飄浮，一去無蹤。當時盛傳安伯坐的那隻小船早已沉沒海底。一時烏雲密布，乘船者的家屬都哭哭啼啼，我亦為安伯一家的遭遇而黯然下淚。想不到兩月後，突然接到安伯的書信——他安然飄流到馬來西亞一個小島上，真是吉人天相啊！”有著豐富生活經曆的陳湃，曾生活在多個國家和地區，尤其是對偷渡生活有著十分的了解，因而他在寫安伯能安全到達目的地時那種安然的微笑，道出生活在外的同胞的心。正因為他有著細膩地描寫同胞的生活，有著“萬家伸手捧春回”的情感，抒寫愛國熱情，所以他的作品感染著一代又一代華僑，成為旅外鄉親奮鬥的號角。

紅塵自有鄉情在。陳湃是一個性情中人。他的感情充沛，具有良好的創作基礎，“東鳥西飛，遍地鳳凰難下足；南麟北走，滿山虎豹盡低頭。”麵對現代社會眾聲喧嘩、紛亂無序，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以至未來， 陳湃 先生保持著自己古典式的純樸和鄉村式的寧靜，以一種洗盡鉛華的境界，致致不倦地抒寫華僑一種流溢著奮鬥和責任的生命精神。
                                                                                                                            林漢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