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節的控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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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節快到了，這兩天放眼文學城，一片“我的媽”的呼聲。我這人有個特點，從小就有同情輿論弱勢的情結，看大家都說一個事呢，就愛反向思考一下。當然，就有人說這是愛唱反調。如果早生二十年，肯定是個右派的坯子，所以總吃虧。
這個人呢，都有脆弱的時候。我自己前兩天不是也脆弱了一把嗎。可是我馬上就冷靜下來了。冷靜是思考的必要條件，我這一冷靜，那是陳年舊恨湧上心頭啊。
今兒就先說這個洗澡的事。那個時候洗澡，就是在家裏弄一大盆水，在自家屋裏洗。這一年四季，最要命的就是夏天了。說這個你可能不明白了，夏天不是最簡單嗎？我要告訴你，雖然有站著說話腰疼的，但要知道大多數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主兒，他那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媽媽有一個致命的理論，說是夏天用熱水洗澡涼快，這個理論直到後來我鑽研到熱功都沒能夠弄明白。
閑話少說，咱們直接進入行刑現場。現在家裏很少用了，當時就是一種非常普及的洗臉盆。好在夏天燒水也不費火，嘩啦嘩啦就是大半盆熱水，溫度基本和李琦當年幹個體屠宰戶時常用水溫持平。
“過來！”
“我自己洗行嗎？”
“過來！”
我兩隻小手用力地支撐在臉盆的兩側，無奈媽媽按在我脖子後麵的手力氣更大，較量在沉默中開始：我的胳臂一點一點彎曲了，還沒有感受到用熱水洗澡的涼快，整個上半身汗就差不多出透了，最後一個加速度腦袋就被按入水中。
憑良心說，你們有幾個人受過親媽的這種虐待啊？反正我對我閨女下不了這手。
你們年輕人不知道，當年我們革命那會兒，最響亮的口號就是：國家要獨立，民族要解放；人們要革命，個人要洗澡！形勢的險峻，鬥爭的激烈可見一斑。現在可以說95％的國家獨立了，75％的民族解放了，55％的人民革命了，35％的個人可以洗澡了。就是說目前世界上仍然有三分之二的人不能每天按照自己的意願洗個澡，可見其在上述四個偉大目標中是最艱難的。
這種酷刑後來讓我落下了病根，就是再也不能用那麽熱的水了，連比較熱都不行了。而且洗澡必須先開冷水，後開熱水；先關熱水，後關冷水。從工廠，到學校，到公司，再到以後，一路洗來，也得罪過人。但是時間一長，大家就不計較了。就是我一洗澡，旁邊的人就自覺躲開了。我也非常自覺啊，總盡量找那個犄角旮旯的位置。
有一次去一個客戶那裏，在一座名山的半山腰，海拔有2000多米吧，跑了一天了，傍晚就想洗個澡。但是主人說，你得等會兒，我們得先燒熱水。我說我在這裏這麽長時間了，還沒有使用過熱水呢。他們說不行，很冷的。我就問那麽現在到底有多冷呢，手頭沒有溫度計，一個非常有頭腦的男孩就向空中哈了一口氣，然後指著漸漸飄散的哈氣說：你看！我笑著告訴他們：沒有事的。
開始洗澡。正在我洗得轟轟烈烈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麵轟隆一聲，什麽東西倒塌了，然後是一群孩子大笑著跑開的聲音。洗完澡出來問主人，才知道原來是孩子們非常驚奇，那個有頭腦的男孩大膽提出質疑：這個中國人肯定沒有洗澡，隻是開著水龍頭放水，就是要嚇唬我們。於是帶頭爬到窗口查看。那個窗口是比較高的，恰好下麵有些東西，他們就爬了上去。地方太小，又互相拽著，底下的東西不穩，一個孩子掉了下去，大家就都掉下去，倒的倒，跑的跑。我想他們一定是很幸福的，從沒有過和我同樣的遭遇。
今兒趁著母親節即將來臨，第一次在這裏把這個病根公布於眾：俺憋屈啊！
當然了，凡事都是一分為二的，這毛病現在也為家裏節省了不少的電費，就按下不表了。

[小8毛]

哈哈哈！文章一開頭就吸引了我，洗澡這麽普通的事你記下來了，我媽也是總把我按在滾燙的盆裏，.....那個滋味呀！......
文筆流暢，詼諧。好看。存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