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節的控訴（三）

人的習慣是左右不同的。我自己就是慣用右手。隻有些許不同而已：比如上學背書包（當然是單肩背了），農村勞動擔擔挑水，都是用左肩；使用鎬，鋤，鐵鍬，還有就是雙手十指交叉抱拳和雙臂交叉放在胸前的時候，據反映也應當算是左手姿勢。唯一左右都可以的就是使用筷子和飯勺了。毫不客氣地講，至少60％的人使用筷子能力還不如我左手呢，不服就倒一斤黃豆擱那比試一下。一次技校同學聚會，我看中自己想吃的好東西，為了避免動作過大吃相不雅（總歸咱是受過教育的人嗎），就直接用左手去夾，當然是手到擒來。可是就在送到嘴邊的一刹那，遭到班長訓斥：“你說你這人，除了能倆手吃，還能倆手幹什麽？”我沒跟她計較。她這個人怎麽說呢，和咱這那個狡兔兩窟的版主有一拚，一天不拿別人開心，就好像受了八年委屈一樣。扯遠了。

實事求是地講，我們全家沒有一個左撇子。但是在我生命中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卻生活在一種對左撇子的恐怖之中。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個說法，那就是手掌中有橫紋的人打人是非常厲害的！

那是在一個風和日旭的周末下午，記不清楚媽媽準備做什麽吃的了，隻記得媽媽在剝蔥，很隨便地用左手持蔥葉在空中一揮，一隻蒼蠅已然落地。我驚歎道：媽媽真準啊！媽媽非常平靜而嚴肅地對我說：我這個左手可厲害呢。說著就伸出左手：掌中深深一道貫穿的橫紋豁然顯現在我的麵前！

真的有這麽厲害嗎？我開始產生了一種疑慮。就在同年的夏天吧，一天媽媽在烙餅，就是現擀現烙那種。手中一個小擀麵杖，擀完餅也用作幫助翻餅的工具。我看到過道裏有一隻蒼蠅徘徊，就讓媽媽打。媽媽仍然是左手輕抬，小擀麵杖一揮（要在金庸筆下那肯定就是：手起杖落），蒼蠅應聲落地。自此我對媽媽的功力深信不疑。那個夏天過後，我就懷著異樣的恐懼的心理走進了小學的校門。

可能有人會說，有這麽嚴重麽？我就給你們論證一下哈：
小時候每當媽媽打我的時候，你以為我是甘心挨打啊？我那是緊握雙拳，強忍熱淚，滿腔怒火，義憤填膺，心中默默告誡自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君子報仇，••••••。可是在以後漫長的歲月裏，一個又一個的十年都荒廢過去了，每當機會來臨的時候，總是功虧一簣。這難道可以說和我的心理陰影就沒有一點關係嗎？難道你們就沒有聽說過手握鋼刀的刺客也怕睡著了的張飛嗎？

多年以後，終於有一天借著過年人多的機會，我實是在按捺不住了。報不了這個仇，難道說評評理還不行嗎？酒過三巡後，慫人膽也壯，要想維護正義，就別遷就親情：“你憑什麽那樣打我、嚇唬我！？”

“嘿，我嚇唬你？你害怕了嗎？你少幹壞事了嗎？沒有我打你，你能有今天嗎？你憑良心說說，我用左手打過你一下嗎？”

完了，恐怖回歸，再次崩潰！

[小8毛]

"沒有我打你，你能有今天嗎？"多麽熟悉親切的語言啊！我又想起了自己偉大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