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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敘詩人張玉紅:四十三歲的我

(2010-07-27 20:39:12) 下一個

今早起來,看遠處的山巒被雲霧所罩,一片蒼茫。我就想起了雲海的詩。雲海的詩,蒼而不茫,涼而不悲,清而不醒  ------ 那是一個經曆了生活和世界所能給與的許多危難變故、悲歡離合以及孤獨寂寞,靈魂依然堅強、心海依舊期盼的詩人的生命結晶。他用詩的形式,非常形象化,非常具體地抒寫了他的生活點滴和人生感悟;雖是點滴,卻是非常本質的人生和人性的話題。這些描繪和抒寫,隱藏著詩人對人生本性和意義以及個體價值時而的茫然和執著追尋。這個主題,貫穿在雲海許多詩篇裏,比如上述的《唉 這才多久啊》。又比如這首堪稱雲海經典的 《寫給四十三歲的我》:

家裏的女人忙著去美容健身
我的形象代言人也忙著代言去了
盡是些幹大事人 所剩下的全是廢品
還是這七間房溫暖重情義
都願意包養我這個男傭 任憑我窮折騰
忙得我經常顧此失彼
還得抽空去想想外麵的心上人
這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日子
把我瘦成一條看家犬
早遲會被人燉了禦寒
 
今年冬天真的陰冷 又特別慢長
窗外 雪花牽手似蝶舞
我卻獨坐爐火旁翻數著手指
一直掐算到伸手不見五指
一直掐算到全身汗毛淌出露珠
才從無奈的咳嗽中睜開黑眼睛
又隻能和腳上那雙張著口的布鞋接著聊人生
偶爾也聽聽窗簾發言 它說些什麽呢
風會告訴我 如聽不清的話
我會站起身來讓沙發接著說
不管你們說什麽 我都會仔細聽
我已經孤獨到忘我了 早和你們抱成團了
你們都是人做的 為什麽要沉默呢
來吧 說吧 傾訴吧 四十三歲的我作主
 
我早已習慣了你們一杯一杯的嘮叨
也看夠了煙頭眉來眼去的挑逗
很想讓翻騰的火焰燃盡我的油脂
把我骨架映掛在聖潔牆上
一條赤裸幹癟的黃瓜 或者是豆芽
涼拌也好 幹炒也行 我不會叫痛
總算有人對我動手動腳了 總算有人吻我了
我不會再孤獨 不會再獨坐雪夜裏淚流滿麵
 
很多時候我都會把時鍾撥亂
讓它停泊在自欺欺人的港灣
也會站在鏡前 不會去摁開關
這樣做是不願看見裏麵四十三歲的人
很久就不裝扮自己了 頭發已亂的如鳥巢
雪白的發絲和蘿卜絲一樣耀眼
妻子常在我頭上偷菜 節約許多開資
兒子也常供我煙酒和生日蛋糕
不過他有野心的 買我這支股是不會跌的
 
這就是我自知知明的四十三啊
一個這麽容易就瞌睡 顫顫微微盤帳的男人
也很容易露出慈祥的笑容
也常常被一男一女挽光了腰包 還傻乎乎笑
也會默默站在孤獨的路口忘我思考——
尋找那個曾經的神行太保跑那去了呢
夕陽紅著臉說——
已被嫵媚的月亮帶入夢鄉

一幅多麽真實的43歲男人雪窗裏的素描肖像!  因為它真實,所以它有回聲和共鳴,所以它撼動人。我曾經在這首詩底下評論說:孤獨、蒼涼、憨直又人性飽滿的詩人雲海蒼茫張玉紅! 人性的飽滿,並不取決於一個人讀了多少書,有多麽豐富深刻的知識、學識和思想的裝備。人性的飽滿,在雲海的詩裏,體現為真實的生活點滴對人生實質和價值的回歸,也體現為孤傲的靈魂對無奈肉體的抗爭,體現為有著強烈悲情的自我意識。人是孤獨清高的;人又是具體的,人生是瑣碎的。人,遠沒有理想主義想像框架裏那麽樣的高貴、聖潔或趾高氣揚。人的靈魂行走在肉身之上,肉身是會衰老、潰病、枯槁的。對死亡的抗爭誕生出許多浪漫的篇章;銅板的另一麵,對肉體各種屬性的抗爭也誕生出許多凝重的詩句。
與此相關,雲海詩裏有許多對於生命終點的關注。比如:

我會有那一天的
 
 
一枚時間子彈結束我所有的癡心妄想
幾杯黃土掩蓋的不是千古聖君
應該是那顆悠然棲息的太陽
還有冷月劍鋒狂飆石板的鋼聲
一遍一遍念我的名字
 
不管你們怎樣窮於表白
我已不在乎了
化石是永遠聽不見了
這個時候我需要安靜睡一會兒
想想怎樣做個天才
怎樣讓靈魂重新長出詭異翅膀
這個夢一直在胸中任性燃燒
誇張呻呤
 
我已沒有機會膨脹了
溫暖離我越來越遠
失血肌肉漸漸起二心
它正順藤摸瓜開疆闊土
這樣較量必不可少
那怕鬥得隻剩一堆白骨也要歌唱
呤詠出我瘋瘋癲癲的陰謀來
 
我的野心路人皆知
遲早要住這樣豪宅
在這裏讀書 寫字 舞槍弄棒
精推出統一的曆法
好讓上帝在我頭上
種出一顆冉冉升起的笑臉來
 

歸宿
 
陰與陽 盛和衰與我無關
天圓和地方與我無關
我關心的是初一和十五
我總在初一和十五裏行走
難脫其身
有誰能躲得過呢
初一和十五總有一天
會是我命定的終點

即便在那首《讀你入夜》和另一首傑出的情詩《句號前麵——寫給葉子》也流露著濃濃的終極觀念。

韓寒說:“很多人的撒謊體驗都是從作文開始的。”這句話不適用於雲海。(待續)

二敘詩人張玉紅:四十三歲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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